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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去故乡系列之 第六章:你为什么不回家?(6.3)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星期一早晨,燕妮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面,仔仔细细地端详自己。

她明显地瘦了,眼窝凹下去,还有黑眼圈。因为哭得太厉害的缘故,脸有点浮肿,皮肤白得发青,头发也干枯发黄。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脸,简直不忍目睹自己竟然看起来这么老这么憔悴。渐渐地,惊恐转成愤怒,她退后一步,伸出手来指着镜子里面的人,几乎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蠢东西,如果你自己不爱惜自己,还有谁会爱惜你么?还不赶快站起来,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你怎么能这样就叫他们如意?”

这样戏剧性地发泄一下,顿时觉得好过得多。她到底是讲面子顾体面的上海人,对她来说,生活就象穿着10厘米高跟鞋走天桥,就算脚上磨破了皮出血,脸上也一点也看不出来,依然要笑得春风得意。

好好地洗了一个放松澡加面膜护理,燕妮终于又看上去神清气爽,大致恢复了往日旧观。她到厨房去给自己煮了一杯浓咖啡,一边喝着一边思索下一步该做什么。温哥华之恋是划上句号了,虽然心底仍然在抽痛,特别是在想到跟迈克有关的一切的时候。他是那么地英俊强壮,无论身心都充满吸引力,更不用说还有一份高薪职业和受人尊重的社会地位,要舍弃这样一个Mr. Right,简直比断一条手臂更肉痛。

在这样的计较里,燕妮觉得自己越来越羡慕那个所谓的迈克的未婚妻,同时也对她越来越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敢把这样出色的未婚夫留在视线之外,任由别的女人放胆勾引而不动声色? 燕妮肯定,在迈克同意让自己留宿在他的公寓之前,安安已经知会过那位“未婚妻”,并且取得她的同意。安安做事一向有分寸,绝不会让别人为难,虽然安安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和迈克有染。燕妮突然发现自己和迈克发生关系,从头到尾就做错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搞得自己和好友都没有面子。她简直觉得自己简直都没有脸去见安安,更不要说还曾经那么理直气壮地质问安安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和迈克“谈恋爱”。

她一边自责,一边想着怎么从头开始收拾自己乱七八糟的生活。而且,她必须要会一会迈克的未婚妻,去求求安安安排,当然她要求得不露声

色。说起来,燕妮还真是不甘心,就算她已经决定对迈克放手,仍然忍不住要想知道自己败在什么人手下。其实不用见面,她已经可以想象那个女人的样子,必定是个职业女性,金发碧眼,健身房练出来的高挑身材,这样的女子在城里面其实很多,气质肯定是好的,迈克那样的人不会和拿不出手的女人订婚。燕妮认为,自己其实是输在地头上,如果是在上海,她的条件不知多好,肯定能够赢得迈克的心。事实上,她觉得迈可是受她吸引的,他们不是已经有肉体关系了吗?他的顾忌只是两人的背景差异太大而已。得不到他的人,燕妮悻然地想,得到过他的心也好,所以更要到那个女人面前去示一示威。

她喝干了已经变冷的咖啡,正想在斟一杯,这时候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吓了燕妮一跳。拿起电话,那一端传来轻快活泼的女声:“嗨,我可以跟Anny Sun讲话吗?” 声音很陌生,燕妮猜想对方大概又是什么报纸或者银行计划的推销员,这种电话几乎每天都有,叫人烦不胜烦。但是这一位似乎有所不同,燕妮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英文,叫人忍不住产生好感,想要跟声音的主人聊下去。
“我是燕妮。请问是哪一位?”
“嗨,燕妮,真荣幸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名字是凯瑟琳.考贝尔。我是安.方顿的朋友和地产经济。 安告诉我你正在考虑置业,那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我想我们应该见个面,计划一下怎样让你的主意变成美妙的现实!”

单身女人,尤其是没有优差职业的单身女人买房子,总是容易引起人们的猜测,似乎有什么话题藏在后面,跟桃色有关的。比如说,置业需要钱,而且是不少钱,这钱是从那里来的,如果没有好职业的话,就难免和男人有关。而且单身女人买房子,感觉上就好象她已经对婚姻家庭死了心似地,打算一个人守着房子过到老了。

燕妮其实并不是认真想要置业,她提出这个话题,不过是想要显示自己和安安的平等,带着别苗头的味道。但当和凯瑟琳.考贝尔订下约会之后,这个话题似乎一下成为她的明确计划。不能不说,是迈克的事严重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和骄傲,她觉得自己也可以象安安一样,不靠男人,只靠自己就生活下来,甚至比别人生活得更好更体面。而有自己的房子,无疑是做独立女性的首要条件。燕妮的复兴计划变得格外清晰:买房子,买车,学英文,找工作,交更多朋友,在这里真正地扎下根来,伴随着这个计划,她的新生活似乎就在眼前,只等着她去实践就好。

燕妮放下电话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检察自己的银行户头。她和凯瑟琳的约会订在下午,所以她必须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钱,才好谈要买什么样的房子。上海女人著名地精刮理财,燕妮却知道自己远没有那个天份,而且她还改不了骨子里带来的清高,也就是现在中国城市爱说的“小资情调”,既不会赚钱,也不会投资,还格外会花钱。在国内的时候,自己的薪水不低,还有“朋友”照顾,日子过得很舒畅。出国之后,他给的那笔钱,安安的房子,也让她用不着为生活担忧。和大多数国内来的新移民相比,她算是相当优越的,除了心态上的失落感之外,生活水准并没有下降。然而,现在谈到买房置业这种经济上的大事,她就不得不认真对待。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她飞快地盘算着,现在美金对加币的汇率很好,把所有的积蓄换成加币的话,堪堪到六位数字,不算太差。但是这笔钱似乎不够买下一套公寓,而且如果把钱全拿出来买房子,今后的生活就成了问题,看起来事情并没有想象中乐观。燕妮托着下巴,沮丧地想着,她修得无懈可击的弯弯的眉毛轻轻地皱在一起。

因为考虑到燕妮没有车,凯瑟琳体贴地把见面地点订在燕妮公寓附近的咖啡吧。凯瑟琳比燕妮先到,小小的咖啡吧空荡荡的没有客人,她选张靠窗户的桌子坐下,又给自己点了一杯白摩卡。今年的春天来得早而猛,好象一夜之间的事,路边的枫树已经吐出绿芽,全城沐浴在春暖洋洋的阳光之中。在这样的天气里,凯瑟琳常常庆幸自己的职业允许她不用10个小时都呆在不见天日的办公室里面,而常可以出来走走见客人。

凯瑟琳是土生土长的“纽约客”,三十五岁的她之前在纽约做地产经济,后来跟加拿大人结婚,婚后嫁鸡随鸡,搬到多伦多来,继续在加拿大的地产中介公司任职。凯瑟琳出身纽约上层阶层,她有品味有眼光,名声显赫,来往的客人往往非富即贵。她是高傲惯了的纽约作派,信奉所有的客人都可能是终身的朋友,所以轻易不会接象燕妮这样的小生意,这次纯粹是安安的面子,但既然接下来了,她的敬业精神就令她一致殷勤对待,这也是为什么安安放心地拜托她的原因。

凯瑟琳的咖啡送上来了,她不急着喝,先端到鼻子前面嗅一下,感觉巧克力和咖啡混合在一起的奢迷香气,让她怀念曼哈顿上东城的气息。她抬起头,看到一个高挑的东方女子正推开门,走进咖啡吧来。这女子有张象瓷器一样雪白细致的圆面孔,淡妆,挑染成栗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简单的马尾,衣着考究,米黄色的PORTS春大衣下沿,露出格裙的边,下面是米色的高跟鞋。凯瑟琳喜欢女人穿高跟鞋,尤其是和自己一样身材高挑修长的女人,穿着设计与做工一流的名牌高跟鞋,优雅自信地在都市中走过,简直就是一道时尚风景。凯瑟琳对燕妮的外表颇为满意,虽然细节上还需要雕琢,比如到她手上那个LV招牌花纹的皮包。凯瑟琳知道那是东方新贵们的时尚,就是没什么钱的也会买个赝品来充门面,流露出太多暴发户味道,New rich, new money,正是上流社会的大忌。不过燕妮还年轻,凯瑟琳温柔地想,她还有时间有机会去学习,而安安和自己都可以成为她的好老师。

这个时候,燕妮也看到了凯瑟琳,她似乎很意外地停下脚步,看着凯瑟琳,似乎不能确定这就是她要会见的人。于是凯瑟琳站起来,带着亲切而矜持的微笑,向她伸出手去。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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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小说故事 / 移民去故乡系列之 第六章:你为什么不回家?(6.3)
    • 千万别停下
      • dui!
    • 这个速度很好。别停,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