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采访对象：小王
说起来，跟小王算是老相识了。两年前在广州的时候，这位仁兄还在一家知名房地产公司做监理，瘦高的个子，薪资颇丰，却总是一副广州人特有的散漫而不修边幅的样子。
今年加拿大再见，散漫风格依然，头戴一顶磨得“筋骨毕现”的棒球帽，更显出多元文化的熏陶。最让人意外的是，今年早些时候，他竟然拿到了护理的CERTIFICATE，开着一两崭新的别克，悠然自得地“走街窜巷”，开始了自己的HOME CARE生涯。
一个大老爷们干护理，以国内人的思维，能理解的不多；就是出国后对千奇百怪的谋生行道已经见怪不怪的很多中国人，对这样一个观念中“服侍”人的行业，也有点发“憱”，不敢轻易涉足。所以，当我首先就这个问题向他发难的时候，他的回答是“四两拨千斤”：1、培训时间短，投资少，时薪过得去，不担心失业；2、喜欢跟人打交道，侃天侃地；3、工作时间有弹性，可以照顾家庭；4、等级观念不严重，不介意服侍人。一听这个直白和简单的理由，我便相信他会还原给我一个相对真实、有趣、完整的“护工”（HOME SUPPORT WORKER）的故事。
谁都知道，加拿大是一个老龄社会；谁都知道，加拿大是一个社会福利非常好的社会；谁都知道，加拿大是一个多元文化社会。而谁，最能同时全面理解这三句话呢？听完小王的故事，我马上就找到了答案。
也许，一个“下午茶”后得来的故事，不可能对这个行业的全貌进行理性分析，但，一个护工眼里的老龄人群究竟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加拿大的福利究竟做到了如何细微之处？不同的文化、观念和贫富的人群，他们的生活状态各有什么不同？这些问题总归是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吧。
我们的工作对象通常是有病、不能自理的老人，或者是住院后回家治理的病人。除了曾经护理过一个20岁患重病的年轻小伙子，我的客户基本上都是老人。现在，我手头上固定有15个客人。一个客人一周至少两次HOME CARE服务，每次一小时。如果不是病危，政府最多可以安排15个小时/周。有一个人得了食道癌，在医院住，后来他不想住院了，就回家住，申请HOME CARE。其实，这样医院更高兴。因为他在医院的费用比他在家请HOME CARE的费用高得多。
现在已经有一个趋势了——能不在医院的尽量采取HOME CARE方式。生小孩都鼓励去家里接生。这也属于HOME CARE范畴。除了我们HSW(HOME SURPOSE WORKER)，还有PSW（PERSONAL SURPOSE WORKER)、注册护士甚至专科医生都上门服务，后者的职责主要是发药。我们护工，是不允许把药递给护理对象的。这些上门服务的，车费通常都PAY在工资里了，每个公司都不一样，有些也另外给TICKET，或者给钱；而且我们一周工作40多小时，也包括DRIVER TIME，公司一般按两个客人之间给半个小时的DRIVER TIME，无论远近，取的是平均值，算你的工作时间。另外，每个月给你50元，算是补贴汽油费。
据我所知，申请人是否能获准HOME CARE服务，或者每周多少小时的HOME CARE，有个叫CCAC的政府机构（COMMUNITY CARE ACCESS CENTRE）来评估和裁定。我们护工拿的护理费也是他们出的，但CCAC并不具体负责，他们把这些CASE交给AGENTS（HOME CARE SEVICE或者叫COMMUNITY SEVICE）来管理。这些AGENTS都是私人老板。目前，中国人的这种公司很少，有的话，接的CASE也很少。而犹太人开的这种公司很多，几乎垄断了HOME CARE这个行业。我了解到，政府给的钱大概是18至20元/小时，我们护工拿十二三元或者十三四元。
加拿大护工奇缺，我们不担心失业，但这份工作也谈不上多少的技术，所以时薪也不会随资历的增长而有太大的增长。而且，这边的公司一般不会给你一周工作时间超44小时。但44小时之外，你为其他公司接单，也没有人管你。只要你愿意做，也有精力跑得过来的话，这个工作总有得做的。
而且公司给你的单，你可以拒绝。比如晚上，或者周六周日的上午，其实经常是缺人手的，因为那个时间，要求HOME CARE的人多（特别时西人，他们很喜欢晨浴），但愿意做的护工不多。所以，节假日做HOME CARE的，公司会按平时时薪的1.5倍PAY。
难以想象的工作：帮忙洗澡
其实，我们这个工作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到了客人那里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是的，我们是有一定的工作范围的。超过了我们工作范围的事，我们可以拒绝。比如，我们可以帮客人吸尘，但只是针对病人那个房间，整个房子叫我们吸尘，是不可以的。那是HOUSE KEEPING的事。再比如洗衣服，我们不会用手帮他洗，如果他要你手洗，我们可以拒绝。我们只是负责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其实，这也是对我们护理人员的一种保护。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如果在你的护理时间内，你的护理对象昏倒在地，不醒人事了，你是不能动他的。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打911并同时给你的SUPERVISOR汇报。这是有规定的。急救不是我们工作范围之内。国内是鼓励见义勇为，这边是不鼓励的。
最好的事情，就是不用干活就有钱拿。因为政府一旦批准了客户的HOME CARE，那个费用已经由政府支付了，我们上门如果恰恰赶上客户那天心情不好，他们会提出取消护理服务，又或者他们出门忘了预约的护理时间。前者，我们只需要拿出签名本，让客户签名就可以BYEBYE了。因为我们有规定，他只要不愿意做，就不能强迫他做；后者我们如果敲门没有人应，马上打电话给SUPERVISOR，SUPERVISOR会让你在门口等十分钟，怕客人可能听不到敲门声，SUPERVISOR就会利用这十分钟联系他或者他的家人，问清楚他是在家没听见还是外出了。如果他是外出了，就可以走人。最怕他是死在家里了，如果在你当班的时间，你又不在他身边，他死了的话，就有一个责任的问题在里面了。我就试过敲门，客人在里面看电视，听不见敲门声，后来打电话，才出来开门。
很多人以为做家庭护理就是端屎倒尿，其实不对。在加拿大，我们护工最核心的工作其实是给客人洗澡。一般是男对男，女对女。对于老人来说，洗澡是最艰难、最危险而不得不经常做的一件事，一个原因是他们通常行动不便，另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担心他们因洗澡而摔倒或者受凉。很多老人，洗完澡后就在床上躺一天，或者在家里坐一天的。所以，我们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为老人洗澡。
不知你们有没有看到过在NURSING HOME（老人疗养院）老人是怎么洗澡的？因为人多，每周两次，他们洗澡主要是机器控制的。先是脱光衣服，让老人坐在一种特制的轮椅上，中间是个大窟窿，老人们哆嗦着，车子被推进去，高压水一开，“呜呜”的声音，就像洗车一样，前后左右上下的水反复冲洗，好像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冲完一个，下一个上。那些老人哆哆嗦嗦的，像拔了毛的鸡，挺可怜的。所以，那些有自己的屋子，家人，并有条件申请HOME CARE的老人是幸福的。起码，有我们上门给他们洗，帮他调水温，在一边帮忙或照看，已经很幸福了。
HOME CARE的洗澡，一种是趟在床上动不了的那种，要帮他擦身，最普遍的是沐浴。我们也要穿上围裙，以免弄湿身体。一般是让他坐着，或者扶着他，帮他洗；也有人喜欢在浴缸泡着的。通常后背一定要擦，因为他们够不着嘛。也要看他的行动能力，如果他有需要就帮他洗，如何他能自己洗，就在一边站着，防止滑倒，或者一些可能发生的意外。
我今天上午去的那个客人，就是上周洗澡时摔断了鼻梁骨的，外表看上去挺壮实的，可依然会发生意外。所以，为安全起见，我们一般建议客人坐着洗。其实，针对老年人洗澡容易滑倒这种情况，早就有一种特制的凳子，叫BATHCHAIR，或者叫BATHSEAT。凳子前面凹进去一个弧型的小块，是为了方便洗前部的，有些是中间开了一个洞，方便水冲洗下部。也有些是开了很多小洞，也是方便水冲洗。另外，一定还要配备防滑垫，墙上也配有GROUNDBA（扶手），这一套都是在申请HOME CARE的同时可以向政府申请的。政府甚至上门给他们安装。如果病人需要轮椅（BROKER），或者大小便失禁需要DIPER（成人尿布）的，政府也会根据申请人的情况，决定免费提供，或者帮助出一部分钱。
这么细微之处，政府都考虑到了，所以，很多人来到加拿大，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加拿大真是老人的天堂呀！我现在也是这样，无比热爱这个国家。在中国，无论你的广场做得多漂亮，但你在这些方面做不到。这些方面，既花钱，又要花费很多人力，还见不了功效，完全是福利。而且，政府还鼓励你去申请，社区的一些义工还上门教你怎么去申请。
见识加拿大老人剪指甲
对于我们，倒屎倒尿的事，一般在家里，就少一点，但在医院，就比较普遍。
长期卧床的人，半身不遂，当然只能在床上大小便。男的是一个长型的器皿，女的是一个圆型的盘。这边的工具很齐全，也很先进。光那个床，就有很多机关，可以升降，可以调头调脚。而且，如果你选择回家，你又有需要的话，这种床都可以搬回家。有时候你没有出院，床已经送道家了。当然，如果病人的病好了，或者病人死了，这床就送要回来了。
而且做这些的时候，不能皱着眉头、捏着鼻子，那是对病人的歧视，是不允许的。不过，对这些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有的病人是不能自己排尿的，就要在尿道里插管排尿；还有病人在腹部侧边开一个洞，挂一个袋子给他排便，这个袋子满了也要人帮他换，当我们是不能做的，要那种本科毕业四年的人才有资格帮他换袋子。
我护理的老人一般有这样几种病：一是糖尿病，一是心血管病。我护理过一个锯了腿的老人，刚见他，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装了假肢，人也很乐观，跟我聊天说笑。只到帮他洗澡，才发现他的腿从膝盖以下都锯掉了。原来他患糖尿病都有十几年了。这种病会慢慢发展的，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说到这里，就要说到另一个老年人专有的趣事了。你知道，在加拿大，老年人是怎么剪指甲的吗？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老人剪指甲绝对是一件大事，也是由专门的人来剪，他们读的书比我们多，据说要读四年本科，拿LICENCE。为什么剪指甲也要专业的？很多老人，特别由慢性病的，比如糖尿病的，剪不好的话，会出血，脚会烂，搞不好还会截肢。你没有见过剪指甲吧？我们在NURSING HOUSE看到过一次，一圈老人围住，好像杀鸡一样，老远就听见“嘎嘎嘎”的响声，只见火星到处乱窜。老人的指甲又厚又硬，剪一次指甲就好像做手术一样，特别是指甲嵌到肉里的那种，要用钳子、刀把肉切开，把指甲拔出来才行。最后要用砂轮，也是电动的，“嘎嘎嘎”响。10分钟一个，做一个大概收费是20多元。老人们一般都定时去医院剪指甲，听说也有专门的剪指甲的诊所，也可以上门做HOME CARE。
说实在的，不论是洗澡还是剪指甲，这样在我们健康人和年轻人的眼里的小事一桩，在老年人那里，变成了一个奇观。说是趣事是幽默的说法，更多的感受是一丝悲哀。
在加拿大，子女都不陪老人住的。一般如果是西人的话，通常是老夫妻一起生活。中国人陪父母住的，一般是没结婚的女孩比较多。四五十岁没结婚的女性陪爸妈一起住的，感觉上比较多。很多老人都喜欢谈自己的儿子女儿，什么时候过来的，做什么职业，是个什么婚姻状态。从这当中，可以了解到很多不同的家庭模式。
所以，干这个工作还是有很多启发的，看着他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接触的老人的生活状态就那么几种，我就在想，我会是其中的哪一种？
我看了不少西人的老人和中国的老人。通常中国的老人比较长寿，八十多，九十都可以健步如飞。西人的老人，很少很少上八十岁还能很健康的。向他们打听和了解之后，我觉得可能跟饮食结构有关系。西人通常吃很多红肉，喝酒，年轻的时候比较纵欲，不注重养生。所以，在护理工作中，我也会就我的一些体会和客人交流，或者给他们一些合理的建议。比如，有的人常年卧床，我会建议他们找物理治疗师，还会督促他们坚持做康复运动什么的。
大部分的客人，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身体越来越差，最后住进医院，再过一段时间一打听，说是去世了，心里还是很有触动的。生老病死，我们谁也难逃过，所能做的只能是善待生命，在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尽量多帮助他们了……
为同性恋夫妇整床叠被
我接触过的客人，除了加拿大当地人，中国人，还有很多不同国家的，比如英国的，苏丹的，东欧的，绝大多数是西人。从一个护理对象到另一个护理对象，除了在地理上要穿越城市边边角角的不同风景，比较他们各有特色的房子和家庭结构，还要经历不同文化、观念和心理的转换。这也许是护工这个职业另一个最有特色的地方吧。
比如，我有一西人客户住在DON VALLEY，那里风景很漂亮，每次去，边开车边欣赏也很惬意。还有个老人住在NORTH YORK，一看他的房子就知道起码值四五十万，但在加拿大不一定就认为他有钱，因为房子不是现金。
中国人买房子老是买那种两三层的，用最少的钱买了最大的地方，以为占了便宜，老了就后悔了。那种房子通常淋浴间在三楼，阳台只有二楼有，老人又要上又要下的，行动很不方便。而很多老外都住BANGOLOU。不过，我见过有些豪宅，两层也有电梯的。那个客人家住在LAWRENCE上，听说本身是养老院的董事主席，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犹太人。他的房子一个厅有六七十个平方米，起码值七八十万，楼上楼下装修得金碧辉煌，就像电影里的那样。我还第一次在他家看到了一种电动升降梯，安装在扶手处，一按电纽，“嘟”就上去了，非常方便。他好象是得了老年痴呆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经常光着身子，在房子里到处拉屎拉尿。他的子女给他私人请了一个女护理，24小时住在屋子里照顾他生活起居。另外，再申请了HOME CARE，我和一个女护理给每周给他上门提供护理。洗澡是主要的，另外为他准备饭菜也是我们要做的。也谈不上做饭，基本上是半成品。因为如果不是半成品，就存在一个责任的问题。有时候，我也为客人购物，他们给一个清单，我只去买回来就够了。这个老人是我的第一个CASE，去的时间不长，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子女。去了基本没太多事干，找我去主要是怕他摔倒了，那个女护理扶不动他。我们去主要是周六周日，因为那个时间，他的私人保姆放假了。我去了四个小时，真正干活就半小时，大部分时间就是看着他。
这个客户，有一次大概是犯病了，冲我大嚷大叫的，叫我滚。但按照公司的规定没有到时间是不能擅自离开的，我就依然坐在那里。后来，老头上楼拿了把抢，怒气冲天地指着我，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立刻走到他的视野看不到的地方，向公司报告。公司非常重视，后来调查后告诉我说，那个人拿的是假枪。我下次就没有再去了。
最让人印象深刻是，我曾经走入过一对同性恋夫妇的房间，跟他们近距离接触过。
通常我们去之前，SUPERVISOR会告诉我们客人有什么病，多大年纪，和谁住在一起等等一些基本情况。所以，去之前，我就知道那个客人是一个同性恋，和一个同性PARTNER一起生活。当然也有一点好奇。他们住的区域一看就是比较老的，房子也有些年头了，我的客人和他的PARTNER都是六十多岁的样子，听口音，应该是本地人。他们人都很NICE，但家里实在很乱很脏，可能是刚刚开过PARTY，到处是啤酒瓶和装满了烟灰的烟灰缸。走在街上，也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但两人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亲密姿态和神情，就跟一般的夫妻无异。他们的卧室，也跟一般夫妻无异，就一张床，我还帮他们换下床单枕套放进洗衣机。
我觉得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中，这个PARTNER可能是阴性的一方，不仅是气质，还因为他对我的客人非常尊重，照顾得很细心。这从他接听电话，或者问我的客人要不要喝什么的语气当中，都能看出来。而且，我帮客人擦身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跑到另一个房间看书，他也是一个老人，腿脚似乎也有点不方便。我觉得他离开应该是故意避讳，就像我上一个西人家庭，帮男主人洗澡的时候，女主人通常都避开一样。我发觉，这也是中国人和西方人不同的地方。如果我的客人是中国人，在我帮他洗澡擦身的时候，他的老伴通常会在一边帮忙，他们觉得哪怕是递一个毛巾也好，但西人家庭的就不一样，但他们这样，我觉得不是并不是生疏的表示，而是夫妻两人之间，非常注意保持双方的隐私，可能已经成为习惯了。
所以，在这个同性恋家庭，我没有发现了什么惊人的不同，倒觉得跟进入一个普通的家庭没有两样。
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在我不长的护工生涯中，我竟然也遭遇过性骚扰。是一个香港老头。好在那次我是替班，要不，我一定去投诉了。那天我去的时候，这个男的和他老伴在吃早餐，还挺热情让我也一块儿吃，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直到上楼洗澡独处的时候，才觉得他无论是说话还是举动都有点怪。后来他还拉我的手，说我的皮肤很滑，我立刻就明白他有点不正常。好在我的工作也结束了，推开他的手，我就走了。
不同的人就像不同的风景
一般来说，西人不喜欢你，马上就跟你说，当着你的面说出他的不满。好象有一天我去晚了，又忘了客人的电话没有通知他，他就对我发火。但他不会在背后去告状，第二天再见到我，还是会一样打招呼，有的还会为发火而道歉。遇到中国人，也会说你几句，但就通常不会发火，等你走了之后，就会打电话给你的SUPERVISOR，投诉你。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西人通常把你的工作当成一种职业看待，不会讲什么私人的感情。所以客气是客气，每次总记得问候我的儿子，但就不会有什么实际行动。但遇到中国的老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女性，平常聊天知道双方的家庭状况。通常会送个礼物，巧克力呀什么的，说是给我儿子的。有时候家里有什么用不上的东西，也会送给我。我们有规定，不能收客人的礼物。但有时候，处理起来比较灵活。上周，一个我护理的客人家送我一张床，崭新的，很漂亮，要买的话，值三四百元，我就欣然接受了。都是中国人，说话也方便，再说，这些也是在长期良好的沟通下的举动，不是因为他一时冲动或者神志不清。
有一个中国人很好的，刚开始的时候每周一三五去。他每次都让我陪他一起去吃下午茶，吃完之后就拜拜。因为他也不想洗澡什么的，就是想找点事给我做。其实，我们也是规定不能出去的，怕有什么意外嘛，但这个老人的身体挺好的，他自己也能行走。
但有一个加拿大人，他原来是每天一个小时的，但一两个月以后，他从医院回来，他打电话给我说：“我觉得身体好多了，我不想占用那么多的资源，也不需要那么多个小时，减掉一些时间，让给更需要的人吧。”真的像雷锋一样。通常要是给中国人，有人免费上门服伺你，只有闲不够的，哪有主动给推掉的呀？
所以这就涉及一个加拿大老人服务中的一些问题：就我的感觉，我觉得真正需要HOME CARE服务的人，大概只占我们的服务对象的50%。也就是说，有很多纳税人的钱就这样被他们浪费掉了。我接触这些老人家申请了HOMECARE的，通常都是他们的子女是从事HEALTH这个行业的。他们因为了解情况，所以就特别会利用政府的资源。但有一个问题就是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比如，我觉得，有的人，躺在床上都动不了了，很需要，却只申请到很少的护理时间，有些人生龙活虎，却申请到每周很多小时的HOME CARE服务。所以，在政府的审查这个环节，我觉得要改进。不过，这种东西是很弹性的，的确不太好把握。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说起来，跟小王算是老相识了。两年前在广州的时候，这位仁兄还在一家知名房地产公司做监理，瘦高的个子，薪资颇丰，却总是一副广州人特有的散漫而不修边幅的样子。
今年加拿大再见，散漫风格依然，头戴一顶磨得“筋骨毕现”的棒球帽，更显出多元文化的熏陶。最让人意外的是，今年早些时候，他竟然拿到了护理的CERTIFICATE，开着一两崭新的别克，悠然自得地“走街窜巷”，开始了自己的HOME CARE生涯。
一个大老爷们干护理，以国内人的思维，能理解的不多；就是出国后对千奇百怪的谋生行道已经见怪不怪的很多中国人，对这样一个观念中“服侍”人的行业，也有点发“憱”，不敢轻易涉足。所以，当我首先就这个问题向他发难的时候，他的回答是“四两拨千斤”：1、培训时间短，投资少，时薪过得去，不担心失业；2、喜欢跟人打交道，侃天侃地；3、工作时间有弹性，可以照顾家庭；4、等级观念不严重，不介意服侍人。一听这个直白和简单的理由，我便相信他会还原给我一个相对真实、有趣、完整的“护工”（HOME SUPPORT WORKER）的故事。
谁都知道，加拿大是一个老龄社会；谁都知道，加拿大是一个社会福利非常好的社会；谁都知道，加拿大是一个多元文化社会。而谁，最能同时全面理解这三句话呢？听完小王的故事，我马上就找到了答案。
也许，一个“下午茶”后得来的故事，不可能对这个行业的全貌进行理性分析，但，一个护工眼里的老龄人群究竟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加拿大的福利究竟做到了如何细微之处？不同的文化、观念和贫富的人群，他们的生活状态各有什么不同？这些问题总归是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吧。
我们的工作对象通常是有病、不能自理的老人，或者是住院后回家治理的病人。除了曾经护理过一个20岁患重病的年轻小伙子，我的客户基本上都是老人。现在，我手头上固定有15个客人。一个客人一周至少两次HOME CARE服务，每次一小时。如果不是病危，政府最多可以安排15个小时/周。有一个人得了食道癌，在医院住，后来他不想住院了，就回家住，申请HOME CARE。其实，这样医院更高兴。因为他在医院的费用比他在家请HOME CARE的费用高得多。
现在已经有一个趋势了——能不在医院的尽量采取HOME CARE方式。生小孩都鼓励去家里接生。这也属于HOME CARE范畴。除了我们HSW(HOME SURPOSE WORKER)，还有PSW（PERSONAL SURPOSE WORKER)、注册护士甚至专科医生都上门服务，后者的职责主要是发药。我们护工，是不允许把药递给护理对象的。这些上门服务的，车费通常都PAY在工资里了，每个公司都不一样，有些也另外给TICKET，或者给钱；而且我们一周工作40多小时，也包括DRIVER TIME，公司一般按两个客人之间给半个小时的DRIVER TIME，无论远近，取的是平均值，算你的工作时间。另外，每个月给你50元，算是补贴汽油费。
据我所知，申请人是否能获准HOME CARE服务，或者每周多少小时的HOME CARE，有个叫CCAC的政府机构（COMMUNITY CARE ACCESS CENTRE）来评估和裁定。我们护工拿的护理费也是他们出的，但CCAC并不具体负责，他们把这些CASE交给AGENTS（HOME CARE SEVICE或者叫COMMUNITY SEVICE）来管理。这些AGENTS都是私人老板。目前，中国人的这种公司很少，有的话，接的CASE也很少。而犹太人开的这种公司很多，几乎垄断了HOME CARE这个行业。我了解到，政府给的钱大概是18至20元/小时，我们护工拿十二三元或者十三四元。
加拿大护工奇缺，我们不担心失业，但这份工作也谈不上多少的技术，所以时薪也不会随资历的增长而有太大的增长。而且，这边的公司一般不会给你一周工作时间超44小时。但44小时之外，你为其他公司接单，也没有人管你。只要你愿意做，也有精力跑得过来的话，这个工作总有得做的。
而且公司给你的单，你可以拒绝。比如晚上，或者周六周日的上午，其实经常是缺人手的，因为那个时间，要求HOME CARE的人多（特别时西人，他们很喜欢晨浴），但愿意做的护工不多。所以，节假日做HOME CARE的，公司会按平时时薪的1.5倍PAY。
难以想象的工作：帮忙洗澡
其实，我们这个工作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到了客人那里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是的，我们是有一定的工作范围的。超过了我们工作范围的事，我们可以拒绝。比如，我们可以帮客人吸尘，但只是针对病人那个房间，整个房子叫我们吸尘，是不可以的。那是HOUSE KEEPING的事。再比如洗衣服，我们不会用手帮他洗，如果他要你手洗，我们可以拒绝。我们只是负责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其实，这也是对我们护理人员的一种保护。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如果在你的护理时间内，你的护理对象昏倒在地，不醒人事了，你是不能动他的。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打911并同时给你的SUPERVISOR汇报。这是有规定的。急救不是我们工作范围之内。国内是鼓励见义勇为，这边是不鼓励的。
最好的事情，就是不用干活就有钱拿。因为政府一旦批准了客户的HOME CARE，那个费用已经由政府支付了，我们上门如果恰恰赶上客户那天心情不好，他们会提出取消护理服务，又或者他们出门忘了预约的护理时间。前者，我们只需要拿出签名本，让客户签名就可以BYEBYE了。因为我们有规定，他只要不愿意做，就不能强迫他做；后者我们如果敲门没有人应，马上打电话给SUPERVISOR，SUPERVISOR会让你在门口等十分钟，怕客人可能听不到敲门声，SUPERVISOR就会利用这十分钟联系他或者他的家人，问清楚他是在家没听见还是外出了。如果他是外出了，就可以走人。最怕他是死在家里了，如果在你当班的时间，你又不在他身边，他死了的话，就有一个责任的问题在里面了。我就试过敲门，客人在里面看电视，听不见敲门声，后来打电话，才出来开门。
很多人以为做家庭护理就是端屎倒尿，其实不对。在加拿大，我们护工最核心的工作其实是给客人洗澡。一般是男对男，女对女。对于老人来说，洗澡是最艰难、最危险而不得不经常做的一件事，一个原因是他们通常行动不便，另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担心他们因洗澡而摔倒或者受凉。很多老人，洗完澡后就在床上躺一天，或者在家里坐一天的。所以，我们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为老人洗澡。
不知你们有没有看到过在NURSING HOME（老人疗养院）老人是怎么洗澡的？因为人多，每周两次，他们洗澡主要是机器控制的。先是脱光衣服，让老人坐在一种特制的轮椅上，中间是个大窟窿，老人们哆嗦着，车子被推进去，高压水一开，“呜呜”的声音，就像洗车一样，前后左右上下的水反复冲洗，好像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冲完一个，下一个上。那些老人哆哆嗦嗦的，像拔了毛的鸡，挺可怜的。所以，那些有自己的屋子，家人，并有条件申请HOME CARE的老人是幸福的。起码，有我们上门给他们洗，帮他调水温，在一边帮忙或照看，已经很幸福了。
HOME CARE的洗澡，一种是趟在床上动不了的那种，要帮他擦身，最普遍的是沐浴。我们也要穿上围裙，以免弄湿身体。一般是让他坐着，或者扶着他，帮他洗；也有人喜欢在浴缸泡着的。通常后背一定要擦，因为他们够不着嘛。也要看他的行动能力，如果他有需要就帮他洗，如何他能自己洗，就在一边站着，防止滑倒，或者一些可能发生的意外。
我今天上午去的那个客人，就是上周洗澡时摔断了鼻梁骨的，外表看上去挺壮实的，可依然会发生意外。所以，为安全起见，我们一般建议客人坐着洗。其实，针对老年人洗澡容易滑倒这种情况，早就有一种特制的凳子，叫BATHCHAIR，或者叫BATHSEAT。凳子前面凹进去一个弧型的小块，是为了方便洗前部的，有些是中间开了一个洞，方便水冲洗下部。也有些是开了很多小洞，也是方便水冲洗。另外，一定还要配备防滑垫，墙上也配有GROUNDBA（扶手），这一套都是在申请HOME CARE的同时可以向政府申请的。政府甚至上门给他们安装。如果病人需要轮椅（BROKER），或者大小便失禁需要DIPER（成人尿布）的，政府也会根据申请人的情况，决定免费提供，或者帮助出一部分钱。
这么细微之处，政府都考虑到了，所以，很多人来到加拿大，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加拿大真是老人的天堂呀！我现在也是这样，无比热爱这个国家。在中国，无论你的广场做得多漂亮，但你在这些方面做不到。这些方面，既花钱，又要花费很多人力，还见不了功效，完全是福利。而且，政府还鼓励你去申请，社区的一些义工还上门教你怎么去申请。
见识加拿大老人剪指甲
对于我们，倒屎倒尿的事，一般在家里，就少一点，但在医院，就比较普遍。
长期卧床的人，半身不遂，当然只能在床上大小便。男的是一个长型的器皿，女的是一个圆型的盘。这边的工具很齐全，也很先进。光那个床，就有很多机关，可以升降，可以调头调脚。而且，如果你选择回家，你又有需要的话，这种床都可以搬回家。有时候你没有出院，床已经送道家了。当然，如果病人的病好了，或者病人死了，这床就送要回来了。
而且做这些的时候，不能皱着眉头、捏着鼻子，那是对病人的歧视，是不允许的。不过，对这些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有的病人是不能自己排尿的，就要在尿道里插管排尿；还有病人在腹部侧边开一个洞，挂一个袋子给他排便，这个袋子满了也要人帮他换，当我们是不能做的，要那种本科毕业四年的人才有资格帮他换袋子。
我护理的老人一般有这样几种病：一是糖尿病，一是心血管病。我护理过一个锯了腿的老人，刚见他，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装了假肢，人也很乐观，跟我聊天说笑。只到帮他洗澡，才发现他的腿从膝盖以下都锯掉了。原来他患糖尿病都有十几年了。这种病会慢慢发展的，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说到这里，就要说到另一个老年人专有的趣事了。你知道，在加拿大，老年人是怎么剪指甲的吗？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老人剪指甲绝对是一件大事，也是由专门的人来剪，他们读的书比我们多，据说要读四年本科，拿LICENCE。为什么剪指甲也要专业的？很多老人，特别由慢性病的，比如糖尿病的，剪不好的话，会出血，脚会烂，搞不好还会截肢。你没有见过剪指甲吧？我们在NURSING HOUSE看到过一次，一圈老人围住，好像杀鸡一样，老远就听见“嘎嘎嘎”的响声，只见火星到处乱窜。老人的指甲又厚又硬，剪一次指甲就好像做手术一样，特别是指甲嵌到肉里的那种，要用钳子、刀把肉切开，把指甲拔出来才行。最后要用砂轮，也是电动的，“嘎嘎嘎”响。10分钟一个，做一个大概收费是20多元。老人们一般都定时去医院剪指甲，听说也有专门的剪指甲的诊所，也可以上门做HOME CARE。
说实在的，不论是洗澡还是剪指甲，这样在我们健康人和年轻人的眼里的小事一桩，在老年人那里，变成了一个奇观。说是趣事是幽默的说法，更多的感受是一丝悲哀。
在加拿大，子女都不陪老人住的。一般如果是西人的话，通常是老夫妻一起生活。中国人陪父母住的，一般是没结婚的女孩比较多。四五十岁没结婚的女性陪爸妈一起住的，感觉上比较多。很多老人都喜欢谈自己的儿子女儿，什么时候过来的，做什么职业，是个什么婚姻状态。从这当中，可以了解到很多不同的家庭模式。
所以，干这个工作还是有很多启发的，看着他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接触的老人的生活状态就那么几种，我就在想，我会是其中的哪一种？
我看了不少西人的老人和中国的老人。通常中国的老人比较长寿，八十多，九十都可以健步如飞。西人的老人，很少很少上八十岁还能很健康的。向他们打听和了解之后，我觉得可能跟饮食结构有关系。西人通常吃很多红肉，喝酒，年轻的时候比较纵欲，不注重养生。所以，在护理工作中，我也会就我的一些体会和客人交流，或者给他们一些合理的建议。比如，有的人常年卧床，我会建议他们找物理治疗师，还会督促他们坚持做康复运动什么的。
大部分的客人，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身体越来越差，最后住进医院，再过一段时间一打听，说是去世了，心里还是很有触动的。生老病死，我们谁也难逃过，所能做的只能是善待生命，在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尽量多帮助他们了……
为同性恋夫妇整床叠被
我接触过的客人，除了加拿大当地人，中国人，还有很多不同国家的，比如英国的，苏丹的，东欧的，绝大多数是西人。从一个护理对象到另一个护理对象，除了在地理上要穿越城市边边角角的不同风景，比较他们各有特色的房子和家庭结构，还要经历不同文化、观念和心理的转换。这也许是护工这个职业另一个最有特色的地方吧。
比如，我有一西人客户住在DON VALLEY，那里风景很漂亮，每次去，边开车边欣赏也很惬意。还有个老人住在NORTH YORK，一看他的房子就知道起码值四五十万，但在加拿大不一定就认为他有钱，因为房子不是现金。
中国人买房子老是买那种两三层的，用最少的钱买了最大的地方，以为占了便宜，老了就后悔了。那种房子通常淋浴间在三楼，阳台只有二楼有，老人又要上又要下的，行动很不方便。而很多老外都住BANGOLOU。不过，我见过有些豪宅，两层也有电梯的。那个客人家住在LAWRENCE上，听说本身是养老院的董事主席，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犹太人。他的房子一个厅有六七十个平方米，起码值七八十万，楼上楼下装修得金碧辉煌，就像电影里的那样。我还第一次在他家看到了一种电动升降梯，安装在扶手处，一按电纽，“嘟”就上去了，非常方便。他好象是得了老年痴呆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经常光着身子，在房子里到处拉屎拉尿。他的子女给他私人请了一个女护理，24小时住在屋子里照顾他生活起居。另外，再申请了HOME CARE，我和一个女护理给每周给他上门提供护理。洗澡是主要的，另外为他准备饭菜也是我们要做的。也谈不上做饭，基本上是半成品。因为如果不是半成品，就存在一个责任的问题。有时候，我也为客人购物，他们给一个清单，我只去买回来就够了。这个老人是我的第一个CASE，去的时间不长，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子女。去了基本没太多事干，找我去主要是怕他摔倒了，那个女护理扶不动他。我们去主要是周六周日，因为那个时间，他的私人保姆放假了。我去了四个小时，真正干活就半小时，大部分时间就是看着他。
这个客户，有一次大概是犯病了，冲我大嚷大叫的，叫我滚。但按照公司的规定没有到时间是不能擅自离开的，我就依然坐在那里。后来，老头上楼拿了把抢，怒气冲天地指着我，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立刻走到他的视野看不到的地方，向公司报告。公司非常重视，后来调查后告诉我说，那个人拿的是假枪。我下次就没有再去了。
最让人印象深刻是，我曾经走入过一对同性恋夫妇的房间，跟他们近距离接触过。
通常我们去之前，SUPERVISOR会告诉我们客人有什么病，多大年纪，和谁住在一起等等一些基本情况。所以，去之前，我就知道那个客人是一个同性恋，和一个同性PARTNER一起生活。当然也有一点好奇。他们住的区域一看就是比较老的，房子也有些年头了，我的客人和他的PARTNER都是六十多岁的样子，听口音，应该是本地人。他们人都很NICE，但家里实在很乱很脏，可能是刚刚开过PARTY，到处是啤酒瓶和装满了烟灰的烟灰缸。走在街上，也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但两人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亲密姿态和神情，就跟一般的夫妻无异。他们的卧室，也跟一般夫妻无异，就一张床，我还帮他们换下床单枕套放进洗衣机。
我觉得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中，这个PARTNER可能是阴性的一方，不仅是气质，还因为他对我的客人非常尊重，照顾得很细心。这从他接听电话，或者问我的客人要不要喝什么的语气当中，都能看出来。而且，我帮客人擦身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跑到另一个房间看书，他也是一个老人，腿脚似乎也有点不方便。我觉得他离开应该是故意避讳，就像我上一个西人家庭，帮男主人洗澡的时候，女主人通常都避开一样。我发觉，这也是中国人和西方人不同的地方。如果我的客人是中国人，在我帮他洗澡擦身的时候，他的老伴通常会在一边帮忙，他们觉得哪怕是递一个毛巾也好，但西人家庭的就不一样，但他们这样，我觉得不是并不是生疏的表示，而是夫妻两人之间，非常注意保持双方的隐私，可能已经成为习惯了。
所以，在这个同性恋家庭，我没有发现了什么惊人的不同，倒觉得跟进入一个普通的家庭没有两样。
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在我不长的护工生涯中，我竟然也遭遇过性骚扰。是一个香港老头。好在那次我是替班，要不，我一定去投诉了。那天我去的时候，这个男的和他老伴在吃早餐，还挺热情让我也一块儿吃，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直到上楼洗澡独处的时候，才觉得他无论是说话还是举动都有点怪。后来他还拉我的手，说我的皮肤很滑，我立刻就明白他有点不正常。好在我的工作也结束了，推开他的手，我就走了。
不同的人就像不同的风景
一般来说，西人不喜欢你，马上就跟你说，当着你的面说出他的不满。好象有一天我去晚了，又忘了客人的电话没有通知他，他就对我发火。但他不会在背后去告状，第二天再见到我，还是会一样打招呼，有的还会为发火而道歉。遇到中国人，也会说你几句，但就通常不会发火，等你走了之后，就会打电话给你的SUPERVISOR，投诉你。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西人通常把你的工作当成一种职业看待，不会讲什么私人的感情。所以客气是客气，每次总记得问候我的儿子，但就不会有什么实际行动。但遇到中国的老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女性，平常聊天知道双方的家庭状况。通常会送个礼物，巧克力呀什么的，说是给我儿子的。有时候家里有什么用不上的东西，也会送给我。我们有规定，不能收客人的礼物。但有时候，处理起来比较灵活。上周，一个我护理的客人家送我一张床，崭新的，很漂亮，要买的话，值三四百元，我就欣然接受了。都是中国人，说话也方便，再说，这些也是在长期良好的沟通下的举动，不是因为他一时冲动或者神志不清。
有一个中国人很好的，刚开始的时候每周一三五去。他每次都让我陪他一起去吃下午茶，吃完之后就拜拜。因为他也不想洗澡什么的，就是想找点事给我做。其实，我们也是规定不能出去的，怕有什么意外嘛，但这个老人的身体挺好的，他自己也能行走。
但有一个加拿大人，他原来是每天一个小时的，但一两个月以后，他从医院回来，他打电话给我说：“我觉得身体好多了，我不想占用那么多的资源，也不需要那么多个小时，减掉一些时间，让给更需要的人吧。”真的像雷锋一样。通常要是给中国人，有人免费上门服伺你，只有闲不够的，哪有主动给推掉的呀？
所以这就涉及一个加拿大老人服务中的一些问题：就我的感觉，我觉得真正需要HOME CARE服务的人，大概只占我们的服务对象的50%。也就是说，有很多纳税人的钱就这样被他们浪费掉了。我接触这些老人家申请了HOMECARE的，通常都是他们的子女是从事HEALTH这个行业的。他们因为了解情况，所以就特别会利用政府的资源。但有一个问题就是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比如，我觉得，有的人，躺在床上都动不了了，很需要，却只申请到很少的护理时间，有些人生龙活虎，却申请到每周很多小时的HOME CARE服务。所以，在政府的审查这个环节，我觉得要改进。不过，这种东西是很弹性的，的确不太好把握。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