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oading...
Ad by
  • 最优利率和cashback可以申请特批,好信用好收入offer更好。请点链接扫码加微信咨询,Scotiabank -- Nick Zhang 6478812600。
Ad by
  • 最优利率和cashback可以申请特批,好信用好收入offer更好。请点链接扫码加微信咨询,Scotiabank -- Nick Zhang 6478812600。

History系列之 白居易—平民诗人乎,老流氓乎?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Someone asked me to write an article about Bai Juyi's girlfriends, here it comes.



白居易一直被标榜为劳苦大众被压迫者的诗人。他的诗,浅显易懂,妇孺皆知,其《卖炭翁》、《上阳白发人》、《秦中吟》等,都是替下层人民说话的诗歌。白居易的光辉形象,很少被人质疑过。

1997年,舒芜在《读书》杂志第三期上发表了一篇《伟大诗人的不伟大的一面》,披露白居易蓄妓狎妓成瘾,也“压迫”别人,大骂他是个大淫棍、老流氓。

在骂完白居易之后,舒芜说他是“如箭在弦”,不骂都不行了,看得出来是真生气了。

什么事让舒老先生如此不舒服?一切得从白居易的那首《追欢偶作》说起,舒芜所引全诗如下:

追欢逐乐少闲时,补贴平生得事迟。
何处花开曾后看,谁家酒熟不先知。
石楼月下吹芦管,金谷风前舞柳枝。
十载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
乐天一过难知分,犹自咨嗟两鬓丝。

舒芜在其文中说:

此诗乃白居易六十七岁时之作。看到“三嫌老丑换蛾眉”之句,我实在忍不住愤怒,觉得在中国古时男子狎弄女性的诗文中,这是少见的无耻恶劣。听听:我家里养的家妓,每过三几年,我就嫌她们老了丑了,又换一批年轻的进来,十年间换了三次了。这是什么话!说得这样得意,这样自夸,贱视女人到什么程度,恬不知耻到什么程度!我没有忘记,这是作《上阳白发人》、《陵园妾》、《井底引银瓶》、《琵琶行》等诗的同一诗人,因此更觉得可恶。当年他同情“入时十六今六十”的上阳白发人,同情“老大嫁作商人妇”的浔阳江头琵琶女,现在他买了一批十五六岁的女孩来当家妓,才玩了三几年,人家也才十八九岁,就嫌人家老了丑了,当废品处理掉,再买进一批新鲜货色,一而再,再而三,还公然写进诗句,公然以此自炫,别的不说,他对得起自己当年那些为女性代言的诗篇吗?我读诗少,只就我读过的范围来说,即使《疑雨集》那样最肉欲地狎玩女性的诗,也总要竭力替自己装点几分“多情种子”的色彩,或者扮一点“醇酒妇人”的牢骚,而“三嫌老丑换蛾眉”这样赤裸裸的老流氓之句,真还没有在别处见过。比较起来,薛文起公子的“女儿乐”名句,似尚未曾于如此老淫棍式的绝对男性本位也。我很抱歉,在白居易身上用了“老流氓”“老淫棍”这些字样,但说到这里,如箭在弦,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其实舒老先生大可不必生这么大的气,白居易的原诗根本就不是这么写的,那两句让舒老先生暴跳如雷的诗,原句其实是:“十听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 舒老先生想当然地把“听”改为“载”,殊不知“嫌”乃是一动词,怎么能跟名词“载”对仗呢?这里的“十”和“三”都不是确指,所以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十年间换了三次”。白居易只是想说,再好听的歌,听多了也腻;再好看的人,看多了也烦,所以有时候也需要换一换。

舒老先生也承认,白居易并非毫无例外地三几年一换,也有他特别欣赏的,比如说樊素和小蛮,都跟了他有十年。这在白诗中都有记载,《不能忘情吟》中有樊素自言:“素事主十年,凡三千有六百日。” 《天寒晚起,引酌咏怀,寄许州王尚书、汝州李常侍》中又有云:“四海故交唯许汝,十年贫健是樊蛮。”均可为证。

《旧唐书/白居易传》有这样一段记载:“初,居易罢杭州,归洛阳,于履道里得故散骑常侍杨凭宅,竹木池馆,有林泉之致。家妓樊素、小蛮者,能歌善舞。”

这是关于白居易家妓的最早记载。居易罢杭州刺史回东都洛阳,是唐穆宗长庆四年(公元824年)五月。“初”应该是指唐敬宗宝历初年(825年),也就是在这一年,白居易买下了杨凭的房子,在洛阳蓄起了家妓。宝历中(826年),白复出为苏州刺史。

白居易郡杭州期间,他的诗中还没有关于家妓的记载,多为在外狎妓。宝历中从洛阳赴苏州刺史任,我们从他的诗中已经可以看到家妓的身影了。如他那首《对酒吟》

一抛学士笔,三佩使君符。
未换银青绶,唯添雪白须。
公门衙退掩,妓席客来铺。
履舄从相近,讴吟任所须。
金衔嘶五马,钿带舞双姝。
不得当年有,犹胜到老无。

在除苏州刺史前,白居易曾做过忠州刺史和杭州刺史,所以叫“三佩使君符”。虽然年龄长了,官却还在原地踏步,所以说“未换银青绶。”衙一退公门就掩,客一来妓席就铺,很明显是有家妓了。“不得当年有”一句,也从侧面证明了当年做忠州刺史和杭州刺史的时候,这一套东东还都没有。

这样我们基本可以按《旧唐书》所记,将白居易蓄家妓的时间定在公元825年,此时白居易刚从杭州刺史任上下来,在洛阳除太子左庶子。

不过这样一来又出现了一个问题。据《旧唐书/白居易传》:“四年冬,得风疾,伏枕者累月,乃放诸妓女樊、蛮等。”

“四年冬”乃是指唐文宗开成四年冬,也就是公元839年冬。这一年,六十八岁的白居易患“风痹之疾,体癏目眩,左足不支”。病重时,他卖掉了心爱的骆马,遣放了相伴十年的樊素和小蛮。
问题就出在这儿,如果白居易825年起就有了樊素和小蛮,那么到公元839年将二人遣放,这中间就不是十年,而是十四年。

不管是十年还是十四年,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从一开始有家妓到最后将她们遣放,樊素和小蛮一直陪伴在白居易的身边,他并没有像舒老先生说的那样,十年换了三次。
白居易是个重感情的人,也懂得为别人打算。送樊素和小蛮走,白居易的心情是极度矛盾的。让二个和自己相处了十来年的红粉知己一朝离开,那种痛苦是撕裂性的。但其人已垂垂老矣,而伊人正当芳年,为了伊人的幸福,白居易不得不忍痛割爱。在送她们走之前,白居易写了一首 《别柳枝》,其依依不舍之情跃然纸上:
  
两枝杨柳小楼中,袅袅多年伴醉翁。
   明日放归归去后,世间应不要春风。

还有一首《不能忘情吟》,是在送骆马和樊素走的时候现场写的,由于诗人悲伤过度,以至“文无定句”,句子长短不齐,但其感人之力量却分毫未减。全文如下:  

鬻骆马兮放杨柳枝,掩翠黛兮顿金羁。
  马不能言兮长鸣而却顾,杨柳枝再拜长跪而致辞。
  辞曰:主乘此骆五年,凡千有八百日。衔橛之下,不惊不逸。素事主十年,凡三千有六百日。巾栉之间,无违无失。今素貌虽陋,未至衰摧。骆力犹壮,又无虺隤。即骆之力,尚可以代主一步;素之歌,亦可以送主一杯。一旦双去,有去无回。故素将去,其辞也苦;骆将去,其鸣也哀。此人之情也,马之情也,岂主君独无情哉?予俯而叹,仰而咍,且曰:骆,骆,尔勿嘶;素,素,尔勿啼。骆反厩,素反闺。吾疾虽作,年虽颓,幸未及项籍之将死。何必一日之内,弃骓兮而别虞兮。乃目素兮素兮,为我歌杨柳枝。我姑酌彼金罍,我与尔归醉乡去来。

从上文看,好象樊素和骆马又双双留下了。但事实上,老主人虽“不能忘情”,小蛮与樊素还是被送走了,有白居易诗为证:
《春尽日宴罢,感事独吟(开成五年三月三十日作)》
   五年三月今朝尽,客散筵空独掩扉。
病共乐天相伴住,春随樊子一时归。
闲听莺语移时立,思逐杨花触处飞。
   金带缒腰衫委地,年年衰瘦不胜衣。

开成五年乃公元840年,白居易839年冬得风疾,到840年三月,已是“春随樊子一时归”。
还有一首《老病幽独,偶吟所怀》 

眼渐昏昏耳渐聋,满头霜雪半身风。
已将身出浮云外,犹寄形于逆旅中。
觞咏罢来宾阁闭,笙歌散后妓房空。
   世缘俗念消除尽,别是人间清净翁。

这时候,他家的妓房已经空了,不过他的身体也已经空了。

我这里并非要为白居易辩护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一个至情至性之人,怎么也不至于被舒芜骂成大淫棍,老流氓。何况由于胡风事件,舒芜本身的品行也是颇让人质疑的。

但话又说回来,舒芜对白居易的指责,也并非空穴来风。纵观有唐一代,狎妓状元恐怕非“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杜牧莫属;但要论狎妓兼养妓,只怕无人能出白乐天之右。

白居易非常喜欢音乐,他在《好听琴》中吟到:
“本性好丝桐,尘机闻即空。一声来耳里,万事离心中。”

凡是读过他的《琵琶行》和《霓裳羽衣歌》的,都不得不承认,白居易对乐舞造诣很深。我们所熟悉的“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还有“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等句子,不是个中高手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基于这一爱好,所以白居易平时狎和养的,大多是乐妓。这一点和杜牧不同,杜牧的“薄幸名”是靠“真工夫”打拼出来的。

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白居易的狎妓诗,大部分是在教妓女们乐舞。如他在《霓裳羽衣歌 和微之》中写到:

移领钱唐第二年,始有心情问丝竹。
玲珑箜篌谢好筝,陈宠觱篥沈平笙。
清弦脆管纤纤手,教得霓裳一曲成。
  
白自注曰:“自玲珑以下,皆杭之名妓。”白居易把商玲珑、谢好、陈宠、沈平等杭州名妓弄到一起,教他们霓裳羽衣曲。到了苏州以后,他又在苏州歌妓中访得李娟和张态,教她们霓裳羽衣舞。元稹认为,跳这个舞的“须是倾城可怜女”,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杨贵妃,于是白居易写到:

若求国色始翻传,但恐人间废此舞。
   妍媸优劣宁相远,大都只在人抬举。
李娟张态君莫嫌,亦拟随宜且教取。

李娟张态虽强差人意,总比此舞失传了好。

白居易的家妓,说白了就是家庭乐队,虽说也免不了侍候枕席,但主业是乐舞。 樊素和小蛮,都是此中高手。唐孟棨《本事诗》曰:“白尚书有妓樊素善歌,小蛮善舞。尝为诗曰: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有一个概念需要澄清,狎妓养妓,在唐代并非不体面之事。那么多的文人骚客在他们的诗文中记载了他们的狎妓经历,这绝对是把这事儿当着风流雅事在夸耀。试想如果狎妓像今天一样身名狼籍,像白居易杜牧这样经常逛妓院的朝廷大员,怎么还能在官场上混?当然,今天的很多国家干部也嫖妓,但至少不敢公开吧!

家妓在唐朝很盛行,她们的主要职责是为主人提供精神文化娱乐和性欲满足;她们还是社交场中不可缺少的角色,为主人及客人侍酒、表演歌舞等。
  
根据唐朝政府的规定,三品以上的官员,可有女乐一部;五品以上的官员,女乐不过三人。白居易做过的最大的官为刑部侍郎,正四品下,按规定只能有女乐三人,除了樊素和小蛮,另一个我没找到。不过在《白居易集》中倒是读到了一首《池上送考功崔郎中,兼别房窦二妓》:
  
文昌列宿征还日,洛浦行云放散时。
   鹓鹭上天花逐水,无因再会白家池。

从诗的意思来看,好像是白居易把房、窦二妓转让给崔郎中了,不过我不敢肯定。

后世盛传白家家妓至少十几个,这种说法是怎么传出来的呢?我想可能是把奴婢也当家妓了。白居易有一首《小庭亦有月》,起首几句如下:

小庭亦有月,小院亦有花。可怜好风景,不解嫌贫家。
  菱角执笙簧,谷儿抹琵琶。红绡信手舞,紫绡随意歌。
  
诗中自注云:“菱、谷、红、紫,皆小臧获名也。” 臧获即奴婢也。

中国中庸了这么多年,其实国人并没有学会中庸,不是左就是右。一旦把白居易树为平民诗人之典范,则绝口不题其狎妓养妓之事;一发现其狎妓养妓之事,又一下把他平民诗人的一面抹杀,大骂其为大淫棍、老流氓。

这一切,于白居易之诗名何损,徒增笑料而已。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Sign in and Reply Report

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拾英 / 乐韵书香 / History系列之 白居易—平民诗人乎,老流氓乎?
    • 顶一下. 不过这<<霓裳羽衣曲>>我实在是不知道好听在哪里, 或许是在舞不在曲; 或许是后人乱来尽失原曲真义. 反正是不好听.
      • 有人听过吗?好象此曲只应天上有。
    • 柳咏同志就简单多了,除了妓就不写什么别的,没什么争议了
    • 哎,那位姓舒的先生也真是的,想想人家那是什么年代。那时一个男人拥有十个八个女人是常事,那是富有和权力的象征,怎么能跟现在的大淫棍、老流氓相提并论呢。 毛泽东还有几妻几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