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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感,还有这段文字也很经典

时间久了,那份思乡的感觉却渐渐淡了。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对我们而言,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想起国内。我却觉得这倒是一种成熟,因为最真挚的,最深沉的感情往往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沉淀下来。好比如果现在还有人问我涉及民族自尊的问题,我不再会和他争个面红耳赤,多半淡淡一笑,心说我们走着瞧。一个国家的强大不是靠吹出来,而是靠干出来的。当然,也有人会说这是一种可悲的麻木。是的,我承认,的确也有麻木的因素。但是,身在他乡的人有多少资格可以谈爱国?我们自费学生把人民币换成美金,换成加币在这里消费,还口口声声谈爱国就太矫情做作了。如果一定要说这是麻木的话,那么我宁可选择这种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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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沙龙 / 休闲娱乐 / 加拿大的生活(作者不详,应该是一个国际学生)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1999年的倒数第二天,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我告别送行的父母,亲戚,和女友,飞往加拿大。飞往了那片陌生的国土。。。。。。

    当刚刚键入以上这些文字后,我面对电脑屏幕无声地坐了很久。流逝而去的这几年生活突然象被一只无形手团在一起,劈面砸向我。几年来的经历如流星般刷刷的在我眼前划过。我轻轻地拨开遮掩在身前光阴的垂柳,再次站到那面已然平静的记忆之湖边上。无法抑制的悲伤随之汹涌而来,叫人揪心的疼痛。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的中国留学生


    (一)

    初到加拿大时摆在我面前最严峻的问题就是语言。在这么一个环境中不懂英语可以说是处于半残废状态。国内的英语教育注重读写能力,这样就造成了绝大部分的中国学生刚来加拿大时成了“聋哑人,”老外说的我们听不懂,我们说的老外不明白。刚来时那个惨啊!只要一有人跟我说话,就竖起耳朵拼命听,边听边在心里自己翻译,半猜半蒙想知道别人和我说什么。就这样,我还是闹了不少笑话。飞抵温哥华机场时,有老外问我How’s going(你好吗?)我误以为他是在问我去哪里。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Go to K city.(去K市)。

    刚来的一年多我是住home stay的(寄宿家庭),那是对比较年轻的夫妻,四十多岁的样子,还带一儿子。男的叫Doug,是个货车司机,每天天没亮就开着个小破卡车去上班。他们家是在北边山上一个新建的小区中,离学校有20多公里,离最近的公车站也得有2,3公里。所以住他们家期间,我每天一大早就得睡眼惺忪地爬上Doug的车,由他把我送去公车站。并非我娇气,不肯步行那2,3公里,加拿大的冬天实在是冷,零下二十几度属于是正常的。和几乎不下雪的上海相比,个人认为这里的冬天可以说是地狱。别说那2,3公里,就是在公站等等车那几分钟,我也常常被冻的涕泪俱下。Doug是个好青年,这句话是我常挂在嘴边的。他听着很受用。Doug确实是个好青年,40岁出头的人了,独力支撑着这个家。而且,那孩子还不是他的,是Dyniss和前夫生的。

    Dyniss就是女主人,也四十了。年轻时在温哥华做过接线员,后来因为一次工伤事故导致背脊受伤。平时也好好的,不过每天卧床时间不能少于14个小时。她家里以前应该条件不错,过世了的父母留给她一栋大房子。Dyniss卖了那大房,新买了我们住着的这栋小楼,新换了一辆不错的小车,和Doug两人带着儿子过起了甜蜜的生活。她别的都好,就是太容易伤感,动不动就哭。有次我洗完澡出来又见她一个人坐那儿默默垂泪,还结结巴巴地问她是不是我洗澡洗得时间太长,让她心疼水费了?

    “他们的”儿子叫Kevin,17,8岁,打的一手好鼓。我每天放学回家必去楼下他房里坐坐的。音乐是没有国界的,也不需要语言交流。这大概是我和他的相处之道吧。一般都是他伴着音乐打他的鼓,我窝在沙发里看他提供的黄色画报。一段打完后,我就说好,非常好,非常非常好。他就更来劲了,不打个满头大汗,精疲力尽是不肯罢休的。看来,拍马也是不分国界的。不过这小孩也蛮懂事的,年纪不大就知道在外面打工了,听说他那套架子鼓就是自己靠打工争来的。他说的英语我基本听不懂,太他…的快了,还夹着方言。后来我也懒得去认真听了,不管他说什么,我都说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于是他把我引为他的外籍知音,对中国的印象好的一塌糊涂。

    加拿大人对孩子的放任度是绝对的。只要别干坏事,其他一律不管。Kevin老带个女生回家玩,和大家打声招呼后就往自己房间里一躲。这小子还很认真地告诉我以后多半会和那女生结婚的,因为他们从13岁就开始恋爱了。把我给乐的,心想老外的孩子真是不简单。

    出国前,我有个相恋多年的女朋友,平。机场送我那会儿哭的跟个泪人是的。机场打扫卫生的阿姨站我们旁边都不愿意离开,每过5分钟就过来用拖把拖一回水。到加拿大后给她报平安的电话里她还是悲悲切切的,弄的我心里也很难受。不过也是,两人在一起时倒没怎么觉得特别恩爱,现在一分开,生离死别的感觉马上就来了。都说距离产生美,这话没错。

    在Doug他们家住下后,我铺开纸给平写了封信。女生就是喜欢这套华而不实的东西,好象隔上十多天,穿过太平洋再到她手里的信具有什么特殊意思似的。其实话还是那些话,思念也还是那样思念。没有什么浪漫是不要钱的,这信纸,信封,和邮票加一起合RMB要10多快。仅仅是一封信呐,出国前我还豪情万壮准备让自己好好过过穷人的日子呢。但是我没的选择,因为平就好这口。

    平:
    落笔问安!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住进Home stay了。前天刚给你打完电话Host Family就来接我了。是一对40多岁的夫妻,有个在念中学的儿子。他们人很好,接我回家的路上一直在给我介绍这,介绍那的。虽然不很听的明白,但热情是可以感觉得到的。他们有一栋自己的小楼,两层。我和那对夫妻住在楼上,他们儿子住楼下。一切看上去都蛮不错的,别为我担心。

    前天挂了电话后我忍不住又想掉眼泪了。虽然分开才3天,但这样的分开不象从前,而是隔着太平洋的分开。当电话里听你说那天在机场送走我后你一个人哭了很久,心里真的很难过。其实那天我也哭的,进了关后才哭的。在等上飞机的时候,我真想不来加拿大了。

    学校还在放圣诞节的假,要到一月九日才开学。听说要参加一个什么考试,是对我们英语水平的考核。还听说一共分五级,不同的英语水平进不同级别的班。我已经在开始温习了,希望能考的级数高点,也好早点念完。不过,这几天脑子里晃来晃去的全是那天你在机场掉眼泪的样子,书也不怎么看的进去。哦,对了,我把前年我们去海南时的照片放在书桌上了。以前不觉得,现在看看发现你笑的很好看哦(别得意)。

    我们几个在温哥华转机的时候还闹了笑话。因为老黄的英语最好(就是那个最高,皮肤黑黑的),所以由他去问在哪里转机。他找了好几个老外问,结果人家说的英文他听不懂,他说的英文人家也听不懂。后来还是找纸写了才问明白的。等我们找到时,已经误掉原来的那班飞机了。老黄解释他的发音是美式发音,所以人家听不懂。呵呵,你说他欲盖弥彰吗?

    加拿大的天气很恶劣,我们到K市的时候满天飞舞着大雪。从没看到过这么厚的积雪,我把箱子搬下车的时候还摔了一跤。不过下雪的时候不是很冷,听说融雪时才是最冷的。还好,这儿屋子里都有暖气,不出去的话一点也不觉得冷,穿个衬衫也行的。我有空去拍几张照给你,让你也看看在上海见不到的冰天雪地是什么样子。

    好啦,不多说了,他们叫我吃饭了。等过几天考完试后我再给你打电话。你要好好的啊!别再哭了。我一定快快地把书念完,早点和你在一起。


    开开心心每一天!


    爱你的,贤
    00年一月三日


    写完信后我跑到屋外去抽烟。大雪依旧纷纷扬扬,衬着我些许纷乱的心情。灰蓝色的烟在空气中袅袅散开,偶尔有几片迷路的雪花飘落到我脸上,冰冷的叫人颤抖。山下,是彻夜的灯火辉煌,但望着觉得离我很远。我的头顶上方亮着一盏淡淡的廊灯,浅黄的光均匀地铺撒在我身上,才叫人感到些许暖意。

    因为中介衔接上的问题,我刚到K市时并没有马上进入K大,而是被发配到了一间“私人会所,”K市 International College。大家千万不要被它的名字吓倒,现在这年头叫International的多了去了。国内2,3个人办一小破公司,做些空手套白狼的生意,也敢用国际两个字。在加拿大也一样,到处都能看到International,很有些虚张声势的味道。KIC全部的家当是栋两层的教学楼,听说还是租的。里面算上老师的办公室也就十几间房,吃饭还都得去地下室。这是间专门学语言的学校,充满着日本和南韩的短期进修学生。

    前三个月整间学校只有我一个中国学生。于是,每天我都得挺直了腰板,进行艰苦卓越的“抗日战争”和“抗美援朝。”刚开始的时候要区分小日和小韩对我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时间一长就简单了。小日一般比较拘谨,总是表现出安份守己的样子。谢谢,对不起,麻烦你了,不好意思等词是常挂在嘴上的,时不时女生还给你鞠一躬什么的。小韩比较嚣张。不论男女一律肥大的裤子,黄黄的头发。有事没事总爱把两手插在裤兜里,竖起个衬衫领子装酷。他们说英语一般都保持着民族特色。小日说话是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宾馆不说“厚太而,” 说成“好代路。”小韩说英语爱拖个尾音,而且还是提音,听着老觉得他们在问问题。要是两个小韩互相说英语就逗了,一个是问句,另一个的回答还是问句,问来问去也不见个底。

    还有就是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坐一块儿吃饭,小日一般自己吃自己的,要好的才让你尝一口。尝了一口之后就是没完没了的对彼此厨艺的恭维。小韩则不同,一般是三,五成群。把各自带的饭往中间一搁,然后大聚餐似的不分你我,颇有些共产主义的味道。

    那帮的小日,小韩对中国一点也不了解,只知道北京烤鸭和炸酱面。还常常问我些很幼稚的问题。关系到国家面子的,我一般总是认真考虑后才回答,尽量做到实事求是。但有时个人感情总是无法避免的被加入到谈话中。就象小时候和小朋友游戏时发生争执那样,都要家里的哥哥姐姐搬出来说一通,如果有个身高马大的哥哥将会是件非常幸福和值得炫耀的事。有次一个小日问我对计划生育的看法,是不是觉得侵犯了人权?我说要是我们不计划生育,你们日本人都得做渔民,整天飘在海上。看得出来他有点生气。我管你?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站我身后的是我的祖国,我的口气强硬程度和它是密不可分的。对于小日,小韩们的普通问题我答了也就答了,但对于有些敏感问题我一向是寸步不让的。可惜大家英语都很烂,只能讨论个皮毛。在最初的日子里,激励我念好英语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为了以后的大学课程,另一个就是想把英语学学好去和那些胆敢侮辱中国的小日,小韩们辩论。但是,大半年过后当我能真正开口“说话”的时候,去UCC正式念大学的时间也到了。


    (二)

    在K大考过试后我被分入ESL4级(ESL:English as Second Language),K大的ESL共有5级,以5级最高。能考到4级让我很自豪,以为这表明我在英语上已经不再是聋哑人了。K大对我来说可是片新天新地。我再也不用每天面对那帮自以为是的日韩联军了。这里的中国学生可真多呀,我如同一尾鱼儿游回了大海。老黄和强子,两个和我同一班飞机来的兄弟特意请我到Century Station Pub去喝酒。“干杯!”我心里那个激动劲啊!一下子对孩童时代电影里某位同志找到党组织后的感觉有了深刻的理解。讲中文,真好!

    老黄和我一样,也住在Home stay,强子则住学校宿舍。学校规定从ESL3级开始,就可以酌情选修大学课程了。老黄比我先进的K大,已经开始在念大学课程了。强子则是从1级开始念,还被废了一次,我进校的时候他刚念2级。ESL的课程整个儿一混日子,上课就是用破英语瞎聊。老师也鼓励大家瞎聊,因为据说那能使大家尽量习惯不用母语。不过,选课的时候大家都尽量避开那几个早已名声在外的“杀手老师”,而去挑口碑好的。搞笑的情况由此而来,“杀手老师”的课一开学才10来个学生,“保姆老师”的课却座无虚席,还有人哭着闹着要进来。大家心里都明白,ESL不计入学分的,念好念坏都一样,反正过就行。所以没人愿意去和那些“杀手老师”叫劲,被废一次重修的话又得多交一回钱。

    K大比那个语言学校离家更远,9月底的时候,花了6千多块我买了辆二手车。那会儿拿的还是加拿大实习驾照,国内的驾照得有公证书才可以用半年。我也不去管那么多,实习就实习吧。但按照加拿大的规矩,持实习驾照的人开车旁边得坐个有正式驾照的人。对此,我的home stay整日忧心忡忡,有次回家晚了,Dyniss还特的哭了一次,连怎么把坏消息通知我父母的事都想到了。

    不过有了车后感觉特别方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逢到休息天,强子他们就老打电话给我让接他们出去玩。

    那个星期天的中午我还在睡懒觉呢,强子来了个电话。他兴冲冲的说:“嘿,起来起来,带你去个好地方。”我一下子就醒了。K市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还会有什么好玩的?我说:“你先说,去哪里?不然我死也不出门,好不容易盼个星期天的,昨晚我背单词背到两点呢。”死强子卖关子不肯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催我快起床。没办法,我穿好衣服开车去接他和老黄。他们两个看上去似乎都知道那个“好地方。”车开到Downtown才知道原来他们说的好地方是Casino(赌场)。这兄弟俩昨晚就来过了,还赢了钱。赌场其实离KIC很近,我之前上下学搭乘公车每天都会经过,也一直看到它的广告牌,就是从没进去过。

    这个赌场里大约有百十来台老虎机,中间一圈桌子是玩牌的。我们仨直奔桌子而去。我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便跟着他们掏钱买筹码。记得玩的是Black Jack(21点)。也不怎么会玩,反正他们怎么说我怎么做,不一会儿居然也赢了好几十块。赌场的规律似乎向来如此,新手没有不赢钱的。玩了两个小时左右,大家都赢的。那时候强子还认识见好就收这四个字,所以我们换了钱就出来了。送他们的回家的路上,强子一个人在那儿算,一天赢一百多,一个月该赢多少,一年该赢多少多少。老黄和我没吱声,只回头望望强子脸上幸福和向往的微笑。

    在K大的第一个学期里,我还认识了不少新朋友。虽然来自国内五湖四海,但一出了门就全成兄弟姐妹了。北京的猪猪,广东的阿堂,太原的玲玲,还有同是上海来的小马,小真,和大伟等等。我想,如果大家在国内的话,这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认识的。

    大家岁数都差不多,所以共同语言就很多。遇到周末总会找个理由聚聚,中国和加拿大的各种节日按顺序挨个过。强子和阿堂后来都买了车,于是我们三辆车常常跑东跑西的找地方玩。有时候去泡吧,跟老外学学唱英文歌;有时候去郊外骑马,花好几个小时穿越无人的森林;偶尔也会去赌场拉拉老虎机,碰碰运气。有一次全是男生,我们就去看脱衣舞。小马和大伟怕看不清楚还特意坐在最前面,当脱的光光的舞娘摇晃着裸胸逼近他们的时候,我们都看见大伟拿啤酒杯的手明显在颤抖。这事让我们笑话了很久,每有人说起都会被大伟痛扁一顿。那些日子,我们如此开心地,无忧无虑地过着逍遥的日子。我都快忘了来加拿大干嘛来了。

    饮食男女,老在一起玩总会有些故事发生的。没多久,小马开始追小真;阿堂开始追玲玲了。

    小马小真都是上海人,语言绝对没障碍,又都爱玩网络游戏,所以一拍即合。他们在一起似乎更多是为了玩,常常是两个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小真虽说是个女孩子,脾气却爽的惊人,有时比小马还象男人。叫她男人婆也不生气,只是抽冷子往你肚子上来一拳。小马拜小真为大姐大,希望从此由她罩着。

    两个月后两人就搬出各自原来的住所,开始了幸福的同居生活。他们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买了些或新或二手的家具。厅里并排放着两台电脑,便于他们在游戏中的默契配合。这两孩子都不会做饭,所以哪里的匹萨好吃啊,麦当劳哪个套餐物有所值啊,中国餐馆哪家鱼做的不错啊他们最了解。我们一般叫外卖的时候都会先打个电话给他们征询一下意见。

    广东杰出青年阿堂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追玲玲追得天昏天暗却至今还没到手,写字这会儿还接他一电话,照例又跟我长吁短叹了一番。阿堂实在是太痴情了,想到他这几年来的追求事业,我们哥几个都忍不住要替他哭上几百回。阿堂的初恋(姑且算吧)是玲玲,玲玲国内有男朋友,那男的是玲玲的初恋。我们都希望玲玲国内的男朋友能喜欢上阿堂。那样的话就能形成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债关系。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所有的感情都只是在这三个人之间循环不息而不外流。不过玲玲不愿意,阿堂也不愿意,国内那男的我们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因为玲玲从不和他提起阿堂的追求。我们都愿意,但没有用。

    阿堂对玲玲的好是好到无以加复的那种。每周三晚玲玲有课要上到9点,阿堂下午3点开始煲汤,然后拿去学校等在教学楼下。玲玲无意中提起缺个什么,第二天阿堂肯定帮她买了送去。玲玲周围所有的人,都被阿堂感动或买通,总会把玲玲的一些情况偷偷告诉阿堂。可是阿堂每次买给玲玲的东西如果价值超过5块,都会被拒收。所以阿堂家里尽是些女生喜欢的东西。日子久了,小真啊,猪猪啊那几个女生会相约去阿堂那里挑好东西,她们称之为广东庙会。

    有次我们哥几个去参观一教堂。进了门阿堂就扑通一下跪那儿了,低首垂眉喃喃自语念叨着什么。我在他身边蹲下,学着他的样子大声说道:“主啊!请让玲玲国内的男友移心别恋吧!”阿堂居然惊喜地扭头问我是真的吗?全体无语。。。。。。

    后来大家喝酒的时候给分析了一回。得出的结论是阿堂这么追玲玲是错误的。原因在于大家都知道阿堂在追玲玲,且玲玲拒不投降,时间一长她无意中在大家的心目中竖起块贞节牌坊来,似乎玲玲只有和国内那男的终成眷属了才是个好女孩,要是从了阿堂,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耳光吗?所以只有阿堂玩欲擒故纵才能使得玲玲就范。我们把这道理和阿堂一讲,阿堂连连称对,第二天就装模作样开始不搭理玲玲。那几天玲玲似乎特别开心,如释重负的样子。阿堂一看坏啦,没几天又屁颠屁颠地给玲玲煲汤去了。要是这世上再没什么可信了,我依然相信阿堂对玲玲的痴心。

    转眼间,千禧年就这么消消的没了。大雪,如期而至将这个小城重又笼罩起来。


    (三)

    01年元旦,我收到女友Email来的贺卡和照片。贺卡是她自己设计的一个小flash。一棵绿荫茂密的大树上落下片树叶,渐漂渐近,几句祝福的话跃然于树叶上。我傻笑着望了那张贺卡很久,满屏的绿被窗外的冰天雪地衬的愈加春意盎然。我忍不住又提笔给女友写了封信。这年头,还愿意隔着大洋鱼雁传书的人已经不多了。

    平,
    落笔问安!

    EMAIL来的卡和照片我昨天收到了。很开心!你看上去很好啊,一点也没象你信里说的那样变胖了。一年下来我倒是重了三斤,全在肚子上,呵呵。

    下周就要开学了,这几天在家整理一下。上学期的书有些拿去BOOK-STORE卖了,有些留着以后还能再看看。上次忘了告诉你,这里的书很贵,随便一本就是百来块加币。每个学期初大家都忙着买旧书。学校有个布告栏,专门让同学贴卖旧书的广告,蛮好的,我上学期有些书就是这样买到的。

    圣诞差不多过完了,Doug已经开始去上班。这是我第一次在老外家里过圣诞,Doug还陪我去砍了棵小树,并教我怎么装饰它。我买了香水和打火机送给他们做圣诞礼物,他们都非常的高兴。Dyniss送给我一条羊毛的毯子,Doug给了我一个红色的大袜子,里面杂七杂八的很多礼物。不过Dyniss做的火鸡还是不好吃,我决定把带来的菜谱中有关怎么煮鸡的那部分翻译给她。

    这一年过的真快啊!真的是转眼间就没了。我的英语进步很大,听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有时说起来还有些不顺。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的。你也一样哦,晚上的口语课要坚持去上。我知道你上班蛮累的,但现在不抓紧的话,以后你会后悔的。我现在就蛮后悔在国内时没好好用功。

    对了,我妈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你上个礼拜去过我家的,她说你带去的百叶结烧肉做的很好吃。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呀?我怎么不知道的?今年夏天回去的时候你做给我尝尝哦。在Home stay吃的我已经欲哭无泪了。但我跟他们学会了怎么做BBQ RIB,以后做给你吃。

    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在网上看到上海这几天气温也很低,出去的话要多穿点。这次托同学带给你的裙子是春秋季穿的,不要为了好看现在就穿。放些小点心在公司里,加班的话可以吃点垫垫饥,别到时候胃疼了又怨我不能帮你揉。身体好才是真的好,我已经说了N遍了。

    没什么其他事了,就先说到这里吧。


    美丽永远!


    爱你的,贤
    01年1月3日



    算上去年,我认识平已经整四年了。四年前的平是个如此可爱的女孩,被我在同学家的聚会上一眼看上。四年过去了,我们都在慢慢长大。多了成熟,也少了纯真。这一年来虽然一直通着电话和EMAIL,但我总觉得不能在她身边实在是件叫人放心不下的事。我有一叫老林的哥们,和她同公司不同部门,曾悄悄发EMAIL给我告密说常有一猪头等她下班,不时还玩送花之类的恶心事儿。我悬以重酬拜托老林帮我看好平。老林是一口答应的,但我想老林也不可能24小时护花吧?我和平的事以后能不能不成还得看造化。在书桌上摆着的平的照片旁,我心虚地写下“随缘得自在”几个字。

    老黄和我一样,出门前家里也有一个谈了多年的女友,还是他初中同学。他给我看过他女友的照片,也是美女。所以老黄和我的一样的提心吊胆缺乏信心。我们俩在一起时总琢磨着怎样才能在精神上达到远程遥控,让女友死心塌地。常常是我设想坏的情况,由他来想应对之策。老黄也是强人,任我千变张良计,他总能想出万化过墙梯来。有次我想了很久想到一个基本无法解决的问题,跑去告诉他。我说:“如果有个淫棍假装好人把你女友骗出去喝咖啡,趁你女朋友不注意往她杯子里放迷魂药,然后。。。。。。怎么办?” 当时老黄回答不出,涨红着脸一个人在那苦思冥想。我得意洋洋地回家了。一个星期后,我们一起上微经课时老黄塞过来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规定她以后出了家门滴水不沾,粒米不进。”我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讲课讲到一半的教授停下来问我笑什么?我一面笑一面用老办法回答说突然觉得你刚才讲的那段很有趣。教授问哪段?我支吾了半天。期末,那门课我拿了个B+ ,但我觉得那门课考下来是应该至少拿A-的。

    老黄比我们都大,在国内时工作过一长段时间。后来又和女朋友一起办了个小家具公司,挣了些钱跑出来镀金的。小俩口合计好了,一个念完书回去找份外企的活,体体面面有保障,一个在国内继续搞好生产多挣钱。相恋的两个人有了共同的目标就会让事情变的简单起来,只要认准了道埋头苦干,爬也能爬到云开日出的那天。我和平似乎在这方面缺陷的很。两个人都属于稀里糊涂的那种,只知道说我爱你,不知道思考该怎么爱你。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爱情光有面包是不够的,关键还在于你往面包上涂的是什么果酱。

    01年近4月底的某天,大伟给了我个电话,说是约大家一起吃个饭。我们都刚考完试,正想着凑一块儿去那里玩呢。等大家嬉闹着团团坐定后,大伟才开口告诉大家他书念不下去了,准备去东部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份工打。桌面上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大眼瞪小眼,搞不懂为什么读书用功的大伟突然说不念了。

    大伟父母都是当年支内的。回城以后没有落脚之地,一气之下两人又跑回云南去了。慢慢的也混出了点事业,在云南一个农村里开办了一个蔬菜种植基地。攒了钱送大伟出来,出来前都以为加拿大能打工的,还特意让大伟去学烧菜考厨师证。大伟父母给他的钱只够维持一年的学习生活,尽指望大伟以后能靠打工来挣学费的。没想到国际学生在加拿大打工是非法的,而且在我们这个小城里,留学生根本别指望能找到工打,连管顿饭的那种都没人敢请。大伟硬是咬牙坚持着。。。。。。大伟讲完上面这些事后我们沉默了很久,没人开的出口来。

    还是猪猪打破了僵局,她提议大家每人出点钱帮大伟凑多一个学期的学费,吃住么反正随便哪里都能混的。猪猪太天真了。果然,她话音一落老黄就不同意了。老黄说:“我真的没什么钱,现在花的都是我女朋友辛苦挣来的,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帮不动啊。”老黄讲完后大家都不吭声了。席间一阵尴尬。大伟一看这样,连忙给大家倒酒,笑眯眯地说:“今天是和大家喝杯分别酒的,不是来跟大家借钱的。来,我们喝。”说完一仰头喝完了手中的酒。酒一上,气氛也就好很多了,大家渐渐地活跃起来,你喝我干的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有猪猪一个人咬着麦管生闷气。我拍拍她的肩,给她夹了筷葱油鸡。
    那天基本都喝高了,我车也没敢开,让饭店老板送我回家的。躺在床上将死未死的一刹那,我忽然想到这么一句话:“不是生活太残酷,而是我们不懂生活有多残酷。”

    三天后,大伟要走了。强子和我一起开车送他去温哥华机场,大伟在那里搭乘飞往多伦多的班机。温哥华机场二楼永远是那么的拥挤。我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帮大伟找办票柜台。大伟办理的时候我们站在大厅门口处等他,就这么默默的站着,默默的望着他把今后的命运交在那班即将前往东部的飞机。大伟进关前和我们在大厅外的过道上抽了棵烟。我从来没发现过烟可以那么难抽。没有平时的香醇,完全是一片苦涩。抽完烟我把大家凑起来的500块硬塞进大伟的口袋。大伟涨红着的脸,一激动就颤抖的手象一幅板雕深深的刻在我心里。强子没忘记开玩笑:“大伟,东部脱衣舞的开发事业就交给你啦,以后哥几个去多伦多玩,晚上的节目就全你安排喽。”

    看着大伟的背影消失在海关后,我和强子才跑去拿车。坐在车上,我们不约而同的问了对方一句:“去哪儿?”


    (四)

    大伟走后没几天,暑期的压缩课程正式开课了。老外一般暑假里都不怎么选课,旅游的旅游,打工的打工。所以暑期的课中全是国际学生,而国际学生里又以中国学生最多。课间休息的时候走廊里,教室里只听见说中文的。别的亚洲学生可能觉得我们都能交流,其实只有我们自己明白,这方言之间的差别何止千万?北方学生一说快了,南方学生就犯晕。南方学生说的话,北方学生是一句也不明白。当中还不时夹带着四川话,湖南话,温州话。呵呵,基本是齐了。据说还有一内蒙的女生天天郁闷,因为在这里她找不到老乡。

    春秋两季(1-4月,9-12月)的课程都是4个月的,而暑期的课则分为上下各半个session,也就是说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要学习原本需要四个月的课程。这么紧张的课程安排老外哪吃的消呀?也只有绝大部分的国际学生为了节约时间和money,才会玩命似的在暑假里选课。我在上半个session里选了两门课,然后订了6月底回上海的机票。再不回去,我想我非死即疯。

    6月期末考的时候,中国学生出了件事,连猪猪也被牵连在里面了。猪猪暑假里修了门微积分,班里也尽都是中国学生。本来课时就少,加上不少人趁着暑假拼命的玩,所以学了些什么自己都不明白。猪猪是个好同学,除了自己认真之外,还和其他人分享她的期末考卷子。考试的时候,猪猪分享出去的小抄被那个南斯拉夫籍的女变态老师截获了。抓赃的位置离猪猪至少隔开3个人了,应该说猪猪不会有事的。但那老师变态就变在居然把那一大圈子人的卷子集中起来一个个看。猪猪不是神,答题时总有做错的地方,结果查下来据说有7,8个人和猪猪的错是一模一样的。

    按说南斯拉夫和中国的关系应该不错呀?我们大使馆虽说不是他们炸的,但也有好几个我们的同志牺牲了呢。可这南斯拉夫变态老师一点也不给中国学生面子,把事情给捅到系里去了。那几天加上犯案的几个总有十多人吧,天天聚一块儿开小组会商量对策。他们接到系里的通知,要他们去和系主席面谈。猪猪呜咽着打电话问我怎么办。我说你别怕,中国有句老话叫法不责众。这话搁哪儿都一样。你们那么多人了,真要有什么事对学校的声誉也不好,学校不是要找你们谈么?那是好事儿啊,真要判你们刑了还谈个屁呀?早他妈把你们拖出去毙了。后来我回上海期间,见他们发来的EMAIL说最后没什么事,挂一警告信,那科作废掉处理,以后再拿一次。

    在我回上海之前玲玲就已经回太原了,阿堂朝思暮想盼着她快点回来。有天去陪几个女生去阿堂家赶庙会,见阿堂的冰箱上拿马克笔画了不少道道。我奇怪的问他是派什么用处的。阿堂红着脸说那是计算玲玲还有多少天能回来,过一天擦去一条。我哈哈大笑!不过兄弟不是叫的,是帮的。我给阿堂出了一主意,让他悄悄地回次国,去趟太原,买上几十多玫瑰的给玲玲一个惊喜。说阿堂老实他可真老实,瞪大了眼问我玲玲会不会不见他?我说放…,阿堂你飞那么远去看她,要是她不见你的话,我劝你也死了这条心吧。阿堂想想有道理,约了我晚上详谈密议。

    那晚和阿堂两人一起策划了很久。什么时候回去,怎么在电话里打听玲玲住太原哪里,阿堂到太原后住什么宾馆,怎么打电话哄玲玲出来等等,等等。还上网查了太原的地图和各大宾馆。策划完后,阿堂已经热血沸腾了,用不标准的普通对着我说:“大佬,偶就不信节其(这次)搞不定。”我笑咪咪地望着他,想到当年我追平时的样子。第二天,阿堂就打电话去票务公司订机票了。因为仓促,票价高的吓人。


    (五)

    01年6月底,我回到朝思暮想了一年半的上海。写到这里我忍不住要矫情一下了。我实在是太爱上海了,尤其在做了一年半的山贼之后(K市被群山环绕)。走在淮海路上,看到那么多人我都感动的想掉眼泪。加拿大实在太少人了,NO.1 High Way上开个几十公里不见一台车是很正常的事。哪象上海,跑哪儿都是人,看不到人才奇怪呢。不过第一天出门我的确有点犯晕的,尤其表现在不敢过马路。每当要过马路时,我总象个乡下人,怯怯地先东张西望一番,然后紧走几步一穿而过。上海的司机太不把人当人了,玩似的从你身边呼啸而过。不过,哪怕被撞死我也更愿意死在上海的街头。

    可是,让我感到难过的是,我和平之间有了说不上来的距离。男女之间的感情一向很微妙,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感知它的变化。我更不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了,所以只有当和平面对面相处的时候我才能体会到她的变化。一次是去看电影。那是部爱情片,看到动情的地方我忍不住去握平的手。她的反应不象从前那样温柔地反握住我,而是如同触电般把手缩开了。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因为平以前说过,当陌生人不小心碰到她时她会如此。尽管平可能意识到了什么,主动过来握住我,后半部电影演什么我是一点没看进去。坐在她身边看电影的那个人真的成了陌生人了吗?我一点头绪也没有。还有一次是和平亲热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是在敷衍我。办完事后我们也没象从前那样相拥而眠,她跑去卫生间洗澡了。我靠在窗口吸烟,看淡蓝烟雾在窗外的空气中渺渺上升,还看到有一种叫感情的东西离我渐渐远去。

    我给老林打了个电话,老林在电话里支吾着环顾左右。我也没多说什么,道了声谢谢就收线了。把络绎来家里玩的亲戚应付后,我找平谈了一次。平不愿意和我交心,只推说是工作太累。我心想我们都谈了那么些年了,什么事彼此还瞒的住啊?那几天心里上火,额头发了好几个大包。挤完痘痘,面对着镜中的自己我看了很久,不明白为什么时间能将很多东西改变的面目全非?

    走前的一个星期我又和老林喝了回茶。老林把大致的情况和我说了一些,并且一个劲的劝我放宽心,再给些时间让平考虑。我一拍桌子,冲着老林大骂:“操,早干什么去了你?我在加拿大的时候你怎么不和我说这事?托你点事儿给办成这样。”老林也火了:“我怎么管啊?拜托!是你的女朋友,不是我的。你一跑就是一年半,谁他妈管的住啊?你有火冲你女朋友发去,跟我急什么呀?”我气的不行,和老林不欢而散。

    之后几天和平的相处都在不咸不淡中度过,一下子给我种索然无味的感觉。我妈看出来我的不对劲,问我是不是把平再约来吃顿饭,由他们两个大的出面聊聊?我说你瞎起什么劲呀?妈很尴尬,叨叨着说不也是替你着想嘛。我一下子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混蛋,多久才回次家的,还给妈顶嘴。我赶紧和声和气地给妈陪不是,帮着做了一下午的家务。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天底下最疼我的只有我父母,我要有什么事,他们二话不说就为我忙活。晚上和爸妈坐在灯下喝茶聊天,我一下子发现一年多没见,他们都苍老了很多。

    走前一天,我又把平约了出来。千言万语就是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我们默默相对坐了很久,我抽我的烟,她看她窗外的人来人往。最后我说:“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能给个笑脸吗?”她回答道:“你走了,我能笑的出来么?”我沉着脸说:“那你哭吧。”她说:“已经哭够了。”这句话把我击溃在咖啡店的沙发椅中,半天说不出话来。于是我继续抽我的烟,她继续看风景。3个小时过去了,我招呼服务生买单。见平面前的咖啡几乎没动,我说你把咖啡喝了吧。平望着我,说:“咖啡凉了,不能再喝了。”我心里狠狠的咯噔一下。

    最后一次和平见面也没谈出什么结果来。谁都没提将来,因为谁都知道这样的生活下去,我们的将来是我们无法预测和能期望的。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如果有什么苦果的话理应由我来品尝。我去了次龙华寺,在佛前跪拜了很长时间,希望佛祖保佑我的爱情能够平平安安。

    临上飞机的时候,我拨了老林的手机:“老林,那天是我不好,你别往心里去。我要回加拿大了,保重!”老林叹了口气,只说让我在外面一切自己小心。我想,老林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在机上,我倚着小桌板一笔一划地给平写了封短信。

    平:

    落笔问安!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正飞行在三万英尺的高度。和我的心情一样,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我不明白哪里出错了,我也不想去明白。我只知道自己一直爱你就对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如此巨大的变化。对于爱情,我从来都是持信任的态度,而不是怀疑。
    飞机很颠簸,遇到了几次气流。我很安静,因为我在和自己心爱的人说话。喜欢从前你靠在我肩头听我讲故事的样子,不知道还回不回的去?


    爱你的,贤 01年8月25日


    (六)

    回到加拿大后,按照原计划我搬出了Doug和Dyniss的家。他们家离学校实在是太远了,来回近50公里,我不得不认真考虑油费问题。送我出门的时候Dyniss又哭开了。这次我没觉得烦,因为自己心里也是酸酸的。从刚来时连口都开不了,到现在能和他们无拘无束地交流,开玩笑,他们给于我的帮助实在很大。我发动了满载箱包的车,摇下窗和他们挥手道别。Dyniss哽咽着嚷道:“Take care yourself, Xian!”(照顾好自己,贤!) 车开的很远了,我回头望望,那盏橙黄的廊灯下,两个相依着的身影还站在那里。

    阿堂于我后一天回到加拿大的,一回来就打电话四处找我汇报战绩。我们随便找了间咖啡店聊天。阿堂最终还是一败涂地。玲玲拿倒是拿了他的花,也感动过那么一小会儿,还请阿堂吃了顿饭。但最终告诉他还是放弃算了,她要找什么样的人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阿堂半含着泪的和我述说着他这次的求爱旅途。我暗暗骂了声:Shit!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让阿堂花那么多钱白跑一趟。阿堂人真好,反过来安慰我说没事没事。然后他抬眼坚定地望向窗外某一处,告诉我说他还会继续努力的。我和阿堂握了握手,对他的痴心一片致以我无比的敬意和仰慕。

    回国前托老黄帮我找了间离学校不远的one-bedroom的apartment(单卧室公寓)。自己又去二手店买了些旧家具,加拿大的新家具贵到我想哭。但床垫我犹豫了很久后还是决定买张新的,睡别人睡过的床感觉总是怪怪的。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所有东西都布置到位,然后陷入破沙发中,环目四周,觉得有种小日子还过得去的成就感。面对墙上平含情脉脉注视着我的照片,我咧开嘴笑了又笑却找不到自己开心的理由。

    又开学了,来了不少新生,自然不乏有好看的MM。老生们(基本是男的)个个都跟狼似的不安份起来。国际学生处组织老生去接新生时,据说去报名的人比新生还多。这也难怪,本来就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加上独自在外,没个想法倒让人怀疑了。老见网络上这批判那批判的说自费留学生过着如何混乱的生活。谁说那屁话的谁他…的自己来试试这种日子。说句公道话,在国外谈恋爱的真是想找个能说说话的伴。比如小马和小真就很算个典型的例子了,两小孩,纯的不能再纯了,谁能说他们的初衷是为了上床呢?而且,就算不谈恋爱男生的也得靠看日本AV女优过日子。比如老黄和我,经常就新发现的成人网站互通有无。选修课我选过日语,对于“呀买代”之类老黄不明白的词我就翻译给他听。

    强子也蠢蠢欲动,总跟我些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之类的话。我说你天天都去赌场报到的人,哪有时间去追MM啊?他回我一句赌场失意情场得意。我说你这几月没少输吧?他回答说已经基本找到规律了,翻本就在今冬明春。我想起去年这时候我们仨一起去赌场玩,那时候还叫玩,现在的强子去根本就是赌了。刚回来就听老黄说强子这两月就输了3千多,劝都劝不住。强子问我借了2千,说是找女朋友的活动经费。

    强子之所以叫强子不是因为他的名字,而是他的确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才没几天,强子就从男生中杀出条血路,把一个山东MM给霸占了,还神气活现地带着MM请大家吃饭。小真小马是老夫老妻了,阿堂依旧死啃着玲玲这块硬骨头。大家坐定后照例是互相嘲笑一通。自从各自有了目标后,我们也很少这么聚在一起了。强子请的饭,自然是强子先行酒。他几几歪歪说了点云山雾照的话。大家也不勉强他,都知道人在热恋的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祝贺完强子找到归宿后,大家就随便喝开了。没想到的是,强子的山东MM居然酒量好的出奇。单挑就把老黄放倒了。我那天胃不舒服,基本没喝,所以肩负起送老黄回家的任务。老黄躺在后排,来了句:“名不虚传啊,山东真是个出响马的地方。”把我给乐的。

    老黄是住home stay的,怕醉酒的样子回去不好看,就让我迟些再送他回去。我把车开到北面的一个小山头上,拖了老黄出来醒酒。沉沉暮色中,几粒星挂在天空。入秋的凉风徐徐拂来,很叫人舒服。见老黄醒了,我递了棵烟给他。点上烟我们两个并排坐下,眺望着远处山下的灯火。在这里,我也就和老黄能说点心里话。我没有哥哥,所以感情上一直把老黄当做自己的兄长。我把平的事和老黄说了一下,想听听他的意见。老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很爱她?”我说当然了。老黄接着说:“那你就回去,别念书了。”我一惊,忙问此话怎讲?老黄不语,很久才叹了口气说:“兄弟,因为我多半要走这步了。”老黄在上海有一青梅竹马是大家都知道的,他女友对他出来念书的支持也让大家佩服的一塌糊涂。也正因为以前是同学,两人岁数是一样的。老黄岁数大了没事,女友家里就不答应了,怕老黄学成后有什么变化,放出话来说别再念了,赶紧回去结婚。老黄为这事已经愁了很久了,迟迟不能做决定。

    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想的都是我该不该回去挽救自己的爱情。我和老黄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他出来念书的钱是他和女朋友两个的,而我花的钱全是父母的。我要是不念书跑回去的话,在父母那里我怎么交代?那夜,熬到三点多才勉强睡去。


    (七)

    那个周末接到了大伟从多伦多打来的电话。这小子运气不错,东混西混在一间中餐馆里找到了活。听说因为肯干肯吃苦,老板还蛮喜欢他的,付他的工资比一般的黑工略微要高点。大伟决定先打上一年的工,等签证期限到了再去随便找间野鸡学校报个名。人有钱了说话也不一样,大伟在电话里一个劲的鼓动我和强子去多伦多玩,还让我们去个人就行,吃用开销全他来。我笑骂说等你把我们两个的机票也一起挣到了再讲。大伟打工很累,一天干上10多个小时后就想回家睡觉。他也没时间去完成临走前强子的嘱托,在东部发掘好的脱衣舞场所。幸运的是,强子和山东MM同居后,再也不强烈提议去看脱衣舞了,小两口没事就往赌场跑,男的玩牌,女的拉老虎机。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一点没错。小马小真天天在网上你砍我杀。强子和他老婆无限钟情地为加拿大赌博事业发光发热。阿堂,玲玲,猪猪三个爱吃,K市所有的中日韩餐馆已经全叫他们吃遍了。老黄和我喜欢上网看书,大部大部的小说照样啃掉。说到猪猪,不能不提一下,她后来还吃出了一段因缘来呢。不过不急,后面我会和大家慢慢说那个故事的。

    将近期末的样子,我做了件在加拿大最让自己得意的事。教统计233的老头是个加拿大人,明显有偏袒加拿大本地学生的倾向。学期初他打出的outline上写着总评将包括10%的出席率,并且他还特意解释说,这10个percent的出席率并不意味着来上课就能拿到的,而是他上课的时候会提些问题,根据每个同学的回答来做出评估。这也无可厚非,每个老师总有每个老师的特色。加拿大老师给学生评分相对国内来说要机动的多。

    以后的日子里,这老头每次总是讲一会儿课,就马上提问题,提出的问题全是“热炒,”这也无可厚非,良好的记忆力是做为一个学生必须的。但是,他坏就坏在每次总是先问中国学生,第一个不行叫第二个。加拿大本地学生当然都不是傻子,趁这会儿在下面狂看笔记。一般都是酒过三巡后才开始提问加拿大本地学生。这时候谁不会回答就是傻子了。我被他问过三次,就一次是答出的,另两次都被老头画了叉。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因为这个无法做为投诉老师的理由。

    老天开眼!这门课还有个团队合作的作业,占总评的30%,是个大头。作业是由四个人一组各自收集相关资料和数据,然后合到一块儿以Excel做图表,用Regression分析来得出最后的判断。我和另外三个加拿大小伙被分在一个组里。要知道不少加拿大男生念大学只是为了过,为了张文凭。他们最头疼的就是做类似的技术分析。所以作业一发下来,他们随便找了几个根本不够用的数据给我就什么也不管了。我没办法,只好一个人抗下来。跑图书馆,上网,发EMAIL给加拿大统计局询问,硬是自己完成了那份project。作业打印出来就交了,有2个同组的问我要盘,想复制原始数据。我留了个心眼,没给他们。

    分数一下来,我们总评得了80分。均分下来我也应该是80吧?可惜不是,老头给了我70分。老天开眼啊!我一声没吭憋到期末考完,带上所有的原始书面资料和软盘,跑去找那老头。我只字不提打分不公的事,翻来复去和他讨论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提问题都是先叫中国学生,而不是加拿大本土的。至于打分偏颇的事我准备找系主任去谈。老头也是个明白人,问我说觉得怎样才算公正?我心里那会儿乐开了花,老头放软话啦。我给了他一下台阶,回答说怎么处理你看着办你是老师。说完我就回家了。过了几天我上学校的网页查总评-- A!虽然说按照正常的分数我这门课是应该拿A的,但总觉得这是靠自己争回来的,意义太不一样了。

    圣诞节和哥几个去Edmonton旅游的时候,一路上我把这事当评书般和他们描述了一番,他们都笑的乐不可支,连呼痛快。记得以前有本书《中国可以说不》,在加拿大,我做到了:中国人,可以说不!


    (八)

    加拿大的平安夜相当于中国的大年三十,一般比较传统的加拿大都和家人团聚吃饭。在加拿大我们没家,加拿大更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几个窝在Edmonton的旅馆里打牌解闷。女生们倒是很兴奋,唧唧喳喳地讨论着后两天boxing day怎么才能买到又便宜又好的衣服。外面的温度有零下30多,我们讲好谁输了谁出去站5分钟。强子手背,不一会儿就出关了。他骂了声操就披上外套往外跑。我说我正好要抽烟,拿上了我的外套。老黄也跟了出来。强子笑呵呵地看着我们俩个,不容易啊,挨冻也一起挨。这冷可不是一般的冷啊,从外到里直入骨髓。我们抖着手把烟给点上,连从口袋里把手掏出来弹弹烟灰都不愿意,任由叼着的烟拖出长长的一节。远处不时传来几声兴奋的怪叫或口哨,是加拿大小孩儿在表达他们对过年的理解。我们瘪瘪嘴,不以为然。连鞭炮都不放,算过什么年呀?

    刚来那会儿,基本有一点点事都会联想到国内。过中国年了,得大家伙聚一聚,北方人包饺子,南方人裹馄饨;中秋了,托人去温哥华买几个月饼回来;天凉秋风一起,江浙一带的同学不免口水潺潺地聊聊大闸蟹。。。。。。

    时间久了,那份思乡的感觉却渐渐淡了。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对我们而言,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想起国内。我却觉得这倒是一种成熟,因为最真挚的,最深沉的感情往往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沉淀下来。好比如果现在还有人问我涉及民族自尊的问题,我不再会和他争个面红耳赤,多半淡淡一笑,心说我们走着瞧。一个国家的强大不是靠吹出来,而是靠干出来的。当然,也有人会说这是一种可悲的麻木。是的,我承认,的确也有麻木的因素。但是,身在他乡的人有多少资格可以谈爱国?我们自费学生把人民币换成美金,换成加币在这里消费,还口口声声谈爱国就太矫情做作了。如果一定要说这是麻木的话,那么我宁可选择这种麻木。

    从Edmonton满载而归(主要是女生)回到K市后,我在加拿大的第二年就这么没了。记得有句歌词说时光飞驰如电。当时倒没什么体会,现在却感觉到时光真的飞驰如电。两年的光阴,恍惚间就这么没了。跨过02年的门槛时,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因为,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已成为回忆,而所有令我难受的事都是我不想再回忆起的。我努力往我的前方眺望,努力体会今天我所拥有的哪怕很短暂的愉悦。

    回到家打开电脑查信,两个信箱都爆了。在众多的卡片和信件中,我一眼看到了平的信。回来后的这四个月里我每周一封信两个电话没停过。可平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以至于每次给她电话前我都要想好讲些什么,事先策划好她如何的回答我该如何的再次没话找话。孤独求败可以天下无敌,但是他永远也打不败自己。面对平,我就是孤独求败,一个人双手互搏,自己搞笑自己。这封信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主动发给我,是好是坏我心里也猜了个大概。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点开了平的来信。

    平回忆起以前我们到外地旅游的一件事,问我是否还记得。那次是一起去逛夜市。两个人东张西望,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平跑去买鱼丸,而我不知道,继续往前走。人很多,我们失散了,找了很久才找到对方。平说她在找我的时候觉得身边都是坏人,夜市的灯光也那么刺眼。找到我后眼前的世界才重又美丽起来。我当然记得那件事,但是我从不知道平当时的想法。只记着那天回宾馆的途中她紧握着我的手不放,我还奇怪这么热的天俩人贴那么紧干嘛。平说我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可信赖,可依靠的人,而现在这个人却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当年夜市中那份迷失的感觉两年来不断恐吓着她。平说她需要那么一个人,并且现在也已经找到了,请我给她自由。

    我怔怔地坐在电脑前,第一反映是怒火中烧的想找刀杀人。尽管已经有预感到事态会发生到这步,但当它真的来临时,我还是觉得自己象只困兽般失去了理智。我开车出城,在漆黑一片的high way上一口气开了百多公里。望着时速指针超过150,160,170……

    回到家我倒头就睡,做了无数的梦。醒来已是第二天的黄昏了,给平去了个电话,不在。我洗了把冷水脸,又给自己煮了壶咖啡,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给平写信。

    平,

    落笔问安!

    其实在没看这封EMAIL前我已经隐约猜到了一点。两年的时间,我们的爱情就如此面目全非了吗?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你的信,心里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我们认识到现在已经六年了。六年,你想过吗?终其一生,我们的生命里能有多少个六年?我来加拿大念书讲到底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们不是约定了3年的吗?你怎么可以把当初的诺言轻易的扔掉?

    我一个人在这里其实一点也不开心,孤独和寂寞无时不刻的伴随着我。很多个夜里醒来都会想你,想着你,看窗帘一点一点亮白起来。差不多时间来的同学们很多都谈了恋爱,有的还同居了。也有过女生对我示意的,但我都婉拒了。我把那年我们在香港买的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让她们看到我已经不是个自由人了。我觉得这样的等待很值得,因为坚信总有云开日出的那一天。可现在……

    答应我,你再认真的考虑一下,好吗?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最了解的,虽然不善言辞,但爱着你的心却一直没有变过。我知道这两年我无法陪伴你的日子里你受了不少委屈,我愿意用我一生来补偿。再考虑一下,好吗?或者,必要的话,我立即回上海。我不念了,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吗?

    打电话去你公司,你同事说你出去了。要是你回公司看到这封EMIAL的话,晚上请别出去,我打去你家。我们电话里再讲。


    爱你的,贤
    二OO二年一月三日


    熬到天亮,又打电话去平家里。她在,等着我的电话。一听到她的声音我反而无话可说了。平也不开口,很长时间令人难堪的静默。

    我问:“看到我的信了吗?”
    平说:“恩,看到了。”
    我又问:“还能再挽回吗?”
    平:。。。。。。
    我又问:“那我不念了,回上海好吗?
    平:。。。。。。

    很长时间的无声。

    我隐隐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哭泣的声音。轻轻的,却是无法抑制的那种。我说平你别哭了别哭了。哭声却越来越大,我的眼泪也开始止不住下掉。就这样,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隔着大洋哭。两年来我只掉过两次泪,一次是刚出国时在机场,为了将与心爱的人分别。这次还是为了心爱的人,不过恐怕将会是永远的分别了吧?这是怎样的一种无奈啊!当爱情背转身离我们而去的时候,彼此心底却还存着丝丝的依恋。我紧紧握着电话,因为我哭得连电话都快拿不住了。

    挂掉电话我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站都站不起来,全身如虚脱般乏力。再次爬上床蒙头就睡。开学后的整一个星期我没怎么去上课,买了几箱酒窝在家里。同学来电话只推说是有点小感冒。还是老黄听出点不对,拖上强子跑来家里来找我。一看我样子他们吓了一跳,硬拉着我要出去放风。我说除了酒吧哪儿都不去。

    三个人找了间酒吧。烟还没点上,我一瓶百威已经见底了。老黄强子看出来我心里不痛快,所以没拦我,畅着让我喝。人要买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大部分的时候身体越是迷糊,脑子越是清醒。一个星期下来,我觉得自己对酒精快有免疫力了。喝了会儿,我告诉他们平和我分手了。老黄以前听我提起过,所以也没很惊讶。强子就逗了,来了句大丈夫何患无妻。我笑了笑,低头继续喝我的酒。

    那晚,他们两个说了无数劝慰我的话,直到最后老黄对强子说:“算了,别理他了,这种事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一听这句话我酒一下子醒了大半。站起身,回家。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照常去上课,写作业,考试,也不怎么喝酒了。老黄说的对,走出来还是要靠自己的,那个期末我5门课都拿了还算不错的成绩。但每天早晨出门前我都会望望墙上平的照片,她笑的依旧那么灿烂。

    (九)

    在K市,还有一个和我同样不幸的兄弟呢,广东杰出青年阿堂。不管怎么说,我毕竟品尝过了爱情,游过那条深不可测的河流。而阿堂直至今日还是彷徨在河边,因为玲玲坚持着不愿和他一起下水。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可任凭阿堂如何死缠烂打,玲玲为着国内的男友始终坚贞不屈。大家的同情也慢慢由阿堂身上转移向玲玲。我们觉得玲玲其实也蛮可怜的,每天面对着个“唐(堂)僧”的纠缠进退两难。可阿堂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又找不到不支持他的理由。

    北方的女孩性子一般都比较“暴烈”。看过韩片《我的野蛮女友》的同志都明白北方女生可以凶蛮到什么程度。玲玲就是这么一个外柔内刚,一身横练功夫的女生。她对所有其他人都好,就是对阿堂温柔不起来。玲玲是阿堂的“老佛爷,”阿堂甘之若饴地在玲玲跟前行走伺候,无怨无悔。有次强子,我,和他们俩去温哥华机场接人。到温哥华的时候时间还早,我们就去英记吃火锅。强子和玲玲分别找地停车,我和阿堂先进去找了座。服务员拿上菜牌后,阿堂对我说不吃火锅,点炒菜行吗?我说行啊,我无所谓的。阿堂就显出很高兴的样子来。我心里乐的:兄弟你恐怕平时也没什么机会点菜,都是跟着玲玲吃的吧?阿堂就开始很认真的研究起菜牌来,嘴里念叨着这个好,那个好。一会儿他们停完车进来了,玲玲一坐下就说要今天火锅别忘了叫服务生给香菜。阿堂把菜牌一扔就问:“玲玲,你要什么锅底啊?”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有阿堂明白我笑什么,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兄弟的面子不能不给,最后打死我都没说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玲玲毕竟还是有良心的,对阿堂也没有赶尽杀绝,心情好的时候常会给些笑脸与阿堂。

    相比阿堂来说,猪猪的爱情就实在是太顺啦。前边给大家提到过猪猪很爱吃,她去的最多的是间叫翠园的中国餐馆。那里有整个K市最好的自助餐。餐馆是由一个广东移民家庭开的,管事的是他们最小的儿子,阿丰。因为猪猪常去,吃的又多,慢慢的阿丰就注意上猪猪了。慢慢的总是从厨房里端出些自家吃的甜品给猪猪。猪猪开始还以为老板为了留住客人而赠送的,随便道声谢埋头就吃。吃完后还到学校宣传,说翠园的甜品如何如何好吃。别的同学就奇怪了,说我们也常去呀,怎么从来没吃到过什么甜品呀?猪猪这才有点了意识,但是晚了,阿丰做的甜品实在是太好吃了。猪猪可以不上网,不睡觉,不出去玩,可不能没吃的。阿丰变着法子的做好东西给猪猪吃,有时还让她带给我们。吃人的嘴软,大家吃了几次后都夸阿丰手艺好,人也好。猪猪也就彻底投降了。

    没过多久,我们再去翠园的时候,居然看到猪猪在里面帮起忙来了。面对我们的假装投诉,猪猪就拿些自家密制的好东西来封我们的嘴。阿丰总是笑呵呵地任由猪猪胡闹,他们一家都非常喜欢猪猪。

    阿丰唯一不好的就是爱赌,和强子最讲的来。两人在一起可以就几手牌讨论上很久。他们的见解都非常精辟,但他们在赌桌上的命运也是同样的“悲惨。”我们都已经不叫他们赌鬼了,而是输鬼。阿丰还好,因为有生意在,所以不管怎么说还输得起。而时间一长,强子就撑不住了。

    在赌上,我劝了强子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无济于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中国人似乎特别爱赌。那是一种畸形的热情,一种无法自拔的热情。有人把这种现象解释为不负责任,没有自制力,缺乏理性。我却感觉到那是中国人对前途迷茫心态的一种遗传。将来怎样现在既然看不到,不如拿现在去赌一把。很多人都知道去赌场是十赌九输的,但是仍义无返顾地往里闯。赌的意义其实已经不在于钱了,而在于向比自己强大上万倍的对手发出挑战。每一个去赌场的中国人在我眼里都是独立的一个项羽。虽千万人,吾往矣。

    偶尔的周末,老黄和我会去赌场待会儿,陪陪强子。我们总是找个位置站在强子背后,暗暗为他加油。每次的过程和结果基本大同小异,先赢后输。有次强子200块坐上去的,赢到近千了都不愿意走,最后200块本输了就再去提钱。再输,再提,直到当天提款限额不允许为止。这样的夜晚,当我们三个默默坐进车里时,我都会想到以前强子乐呵呵地算着一天赢一百,一周赢多少的样子。现在,强子已经把下学期,下下学期的学费都输了。而且,他的ESL永远在2级原地踏步。


    (十)

    02年夏末的样子,学校陆续来了不少台湾的学生。大部份男生都把头发留的很长,而且染成黄色。看上去和小日小韩很象。不过台湾男生似乎特别讲究车,很多一来就买新车,还拿去改装。他们管车叫车,管女朋友叫马子。古人骑马,今人开车。在这一点上倒是可以看出台湾男生文言文学的非常好。

    在这批学生到来之前,大陆和台湾学生的相处基本还算平静。绝大多数的两岸学生都不太来往。当然,也有少数做朋友的。相对来说,台湾学生稍微带些敌意。大家也能理解,因为大陆现在太强大了,随便在东海军事演习一下,台湾的股票就应声而跌。但这批台湾新生来了之后,我们这里的“两岸关系”就似乎有些紧张了。先是发生了一次斗殴事件。

    Downtown有个叫JJ的迪吧,周末很多爱热闹,爱跳舞的年轻人都去那里混。留学生去玩的也不少。其实开始是件很小的事,也就是谁谁不小心把酒撒在谁谁身上了。但撒与被撒的分别是大陆和台湾学生时,问题就有些变质了。台湾学生认为是大陆学生有意挑衅,大陆学生认为已经道过歉,你还想怎样?于是,两个大陆(四川)的就约了两个台湾的到外面去单挑。都喝了不少酒,血性自然往上冲了。台湾生给了其中一个大陆生一拳,另一个大陆生操起啤酒瓶找台湾生头上就是一下,打的满头是血。台湾生犯怵了,摆下话来说有种别走就掏出手机找人助拳。两大陆的心想比人多吗?也开始打电话。电话没打几个,迪厅里的留学生已经闻风而出了,大陆台湾的都有,几十个人就干上了。我和强子他们接到电话赶下去时警车已经来了好几辆了,警灯闪亮了差不多半条街。打架的学生全部抱脑袋靠墙站着,地上碎酒瓶啊,眼睛架啊,鞋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一会儿又来了几辆大的警车。

    “Taiwanese? go this one! (台湾人?去这台车); Mainland? Go that one (大陆的?去那台车)。

    虽说加拿大政府只承认一个主体中国,但民间其实对这个概念很淡薄。话说白了,管你大陆还台湾的,只有来投资,来消费,他们都举双手欢迎。两岸理了几十年都理不顺的政治问题与他们无关。但是,打架的不要,游行的不要,有害加拿大治安和平的统统不要。打架的学生最后都没怎么处理,在警局里关了一个晚上也都给放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有点三级镜头,哈哈哈哈,
      • 这样炒作不太好吧 :-)
        • 从头到尾扫了一次,好象是某小留学生写的, 是不?
          • 是,不过应该是有点生活经历,而不是最小的那种
            • 读到和台湾学生冲突那段很有趣,<<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为孙文钦定之党歌,国歌,乃台湾硕果仅存的大陆遗产之一。广大大陆青年请勿盲目抵制。破坏党的统战政策。正确的方法是
              和台湾学生一起唱, 并严肃指出,我党才是中山先生路线的忠实继承者。三民主义在大陆已得到彻底贯彻。
              • 同感,还有这段文字也很经典
                时间久了,那份思乡的感觉却渐渐淡了。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对我们而言,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想起国内。我却觉得这倒是一种成熟,因为最真挚的,最深沉的感情往往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沉淀下来。好比如果现在还有人问我涉及民族自尊的问题,我不再会和他争个面红耳赤,多半淡淡一笑,心说我们走着瞧。一个国家的强大不是靠吹出来,而是靠干出来的。当然,也有人会说这是一种可悲的麻木。是的,我承认,的确也有麻木的因素。但是,身在他乡的人有多少资格可以谈爱国?我们自费学生把人民币换成美金,换成加币在这里消费,还口口声声谈爱国就太矫情做作了。如果一定要说这是麻木的话,那么我宁可选择这种麻木。
                • “一个国家的强大不是靠吹出来,而是靠干出来的。” -- 主持人张菲肯定对这句话穷追不舍,哈哈哈。
                  • 你也看‘大锅大’ :O
                    • 看。以前看张和费玉清的龙兄虎弟, 哥俩尽说黄段子,是出了名的黄帝
      • 哪里哪里?
    • 文笔不错,写的也平和,果然是上海小男人,界于北京侃爷和台北男 生之间。大概这个才是小留学生的真实生活;还有一点比较意外,大陆台湾的隔阂真的很大了,和平统一悬。
      • 看看这里的港民和我们的关系即可
    • 真好,读着比那个日本垃圾的顺多了。
    • 他们挺有人情味的
      • 呵呵,大部分的留学生恐怕过的没有这么悠闲。
        • 我是相比那个“留学在日本”所发的感慨。你要看到那个再看这个就觉得那是地狱,这是天堂。这个距离不是物质化差距,是人和人之间
          • 日本的气氛太奢靡了,工作又不管人死活,让人在其中做点恶心事也不觉得什么
    • 不太相信台湾那一段是真的,据他的描写,他们的年龄应该大部分都在顶多20岁出头,20岁出头的新一代台湾人,还会在10月10日唱国歌?
      现在的新一代认同的是台湾,不是中华民国(非常符合中共的利益),许多都对中华民国反感,我不太相信他们还会记得10月10日,作者应该非常的不了解台湾的新一代

      也可能是我老了,不了解新一代台湾人到底在想什么,但是,10月10日在国外的公众场合唱<<三民主义,吾党所宗>>?实在很好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 确实如此
    • 给个声色版的 留学生活大爆光 -留学垃圾 (Flash)